活水村的江堤在晨光里泛着层青灰色的霜。张叙舟蹲在防汛桩旁,指尖捏着张黄符纸,纸上的
字还在往下滴着生石灰水,在地上烧出串细小的白烟。这是第一道成型的断藤符,符纸里掺着三斤新鲜的草木灰、半斤磨碎的镰刀铁屑,最后用李老四那把传了三代的铁柄镰刀划出符纹 —— 镰刃上的
二字刻痕里,还沾着昨夜的藤蔓绿汁。
护江力 1470 点,稳着!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绕着符纸转圈,红光在符面上跳成金色的火星,雀爷说这符能行!你看这光,比昨天的隔离沟亮了三倍!
江堤最粗的那根主藤还在缓缓蠕动,碗口粗的藤身把防汛桩勒出了深深的凹痕,混凝土碎屑混着黏液往下掉,像在淌眼泪。李老四扛着把新磨的镰刀站在藤前,肿消了些的小臂上缠着浸过化藤符水的粗布手套,俺数到三,你就把符贴上去! 老人的烟袋锅在桩上敲得砰砰响,当年俺爹开荒,就靠这股子狠劲!
三丫举着相机的手微微发颤,镜头对准了主藤最鼓胀的地方 —— 那里隐约有个绿色的瘤状凸起,像是心脏在跳动。张叔叔,它在喘气! 小姑娘突然按下快门,相纸吐出的瞬间,那凸起突然收缩,溅出的黏液在相纸上蚀出个圆形的洞,快贴符!它要喷汁了!
张叙舟瞅准时机,将断藤符猛地拍在凸起处。黄符刚触到藤身,就被死死粘住,生石灰粉遇着黏液立刻沸腾起来,符纸上的铁屑突然亮起红光,顺着
字的笔画往藤肉里钻。滋啦 —— 一声脆响,主藤以符为中心迅速枯萎发黑,缠在防汛桩上的藤条像被抽走了骨头,纷纷往下掉。
俺的娘! 李老四举着镰刀试砍了一下,藤条应声而断,断面处的纤维焦黑酥脆,这藤脆得像晒了半年的柴火! 他顺着断口往下劈,镰刀切入时竟带出火星,把藏在藤芯里的细根都燎成了灰。
护江力在掌心猛地一跳,1475、1480...... 直冲到 1493 点才稳住。张叙舟盯着那些簌簌掉落的枯藤,护江力里那股熟悉的暖流裹着股铁锈味 —— 像极了老表当年用钢钎撬开冻在一起的钢筋时,掌心传来的震颤,又沉又踏实。
善念值 + 80 万! 赵小虎举着青铜神雀在江堤上狂奔,红光扫过之处,村民们正用断藤符清理四散的藤蔓,2670 万了!雀爷说每清理 10 米藤蔓,护江力就涨 1 点!你看那片稻田,枯藤正在变成黑灰!
苏星潼的银簪往断藤的截面探了探,星纹突然舒展开来,在半空织成个清晰的
字。银簪解析出死亡轨迹了! 她往笔记本上画着藤条枯萎的速度曲线,笔尖的朱砂不再发青,符力顺着藤芯的脉络在跑,就像往血管里灌了滚烫的铁水!三小时内,50 米范围的藤蔓都会枯死!
江堤下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陈老三抱着根被符纸缠成焦炭的藤条往农资店跑,藤条上还挂着块混凝土碎块,刘老板快看!这鬼东西连水泥都吐出来了! 他突然把藤条往地上摔,脆裂的声响里,混着细小的爆裂声 —— 是藏在藤里的须根在自燃。
三丫的相机突然自动连拍,镜头追着那些自燃的须根。最新一张照片里,须根燃烧的轨迹组成了个小小的
字,飘向江中心的水面。张叔叔,它们在往江底跑! 小姑娘举着照片往水边跑,相机说江底的根瘤在发抖!
李老四突然想起什么,往藤根处撒了把草木灰。黑灰遇着残留的黏液,竟燃起淡蓝色的火苗,顺着土壤的缝隙往下钻。俺爹说斩草要除根, 老人用镰刀往土里刨了两下,带出的泥块里混着焦黑的须根,这符力能跟着根走,好!
善念值的提示在红光里跳成了串:+30 万(村民清理枯藤)。赵小虎举着碎片往稻田方向跳,那里的枯藤正在被村民们铲成堆,准备当肥料,2700 万了!护江力 1495 点!雀爷说这些枯藤能当最好的腐殖质,种出来的稻子能增产!
张叙舟望着露出原色的江堤混凝土,突然觉得 1493 点的护江力烫得惊人。断藤符的厉害,不在于多强的破坏力,而在于它懂藤蔓的命门 —— 就像庄稼人侍弄土地,知道哪里下锄头能断了杂草的念想。他捡起块带着符灰的混凝土碎块,在防汛桩上刻下新的记号:断藤符首用,清障五十米。
苏星潼的银簪突然指向西方,星纹在半空画出个网状的符。银簪说有新发现! 她的声音带着惊喜,笔记本上的藤纹突然多出个叉号,这些藤蔓的根系有记忆!被断藤符烧过的地方,新根再也不敢往这长了!
三丫把所有清理藤蔓的照片都贴在祠堂的墙上,最中间是那张断藤符贴在主藤上的瞬间 —— 符纸金光四射,藤蔓像被剥皮的蛇般扭曲。小姑娘在照片旁画了把小小的镰刀,说:这是李爷爷的刀,也是符的好朋友。
青铜神雀的红光突然在江中心的水面下亮了亮,赵小虎举着碎片的手猛地顿住:雀爷说江底的主根没彻底死!它在往深处钻,好像在...... 召唤什么东西......
张叙舟攥紧掌心的暖流,断藤符的铁锈味混着草木灰的烟火气,还有村民们的笑声。他知道这只是开始,江底的根瘤还藏着更凶的东西,但此刻看着李老四用镰刀清理最后一截枯藤的认真模样,突然觉得这 1493 点的力量足够了 —— 足够撑到把所有缠在江堤上的恶意,都变成滋养土地的养分。
只有江中心的水面还在微微发烫,阳光透过水波,在水底照出个模糊的阴影,像颗正在收缩的绿色心脏,在淤泥里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