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彻的指尖在全息投影上轻轻划过,那片来自信鸦的灰烬被放大了数百倍,每一个细微的碳化结构都清晰可见。
空气中弥漫着仪器运行时特有的臭氧味,混杂着他刚喝完的冷咖啡的苦涩。
他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跳动的数据流,大脑却在进行着远超算力极限的推演。
这不是普通的火焰。
他调出根部内部档案中关于志村团藏的所有资料,重点标记了其生活习惯。
那个老狐狸极度多疑,所有机密文件阅后即焚的火盆,是特制的双层结构,内胆用稀有金属打造,能瞬间产生千度高温,确保纸张在绝对无氧环境中化为最彻底的飞灰,连一个完整的字形都无法留下。
而眼前的这片残渣,边缘呈现出一种奇特的“逆向”碳化特征,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它即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刻,强行将它从那密不透风的死亡容器中“挤”了出来。
这股力量……风间彻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了昨夜,木叶警备部队的内部报告中提到,用以报时的钟楼,其机械结构在午夜零点时发生了零点三秒的物理延迟。
误差极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他眼中,这与眼前的灰烬碎片,共同指向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共感网络。
那个由无数受害者怨念构筑的复仇矩阵,已经进化了。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单向传递痛苦与记忆的通道。
它形成了一条“逆向反馈链”。
受害者的记忆不仅在侵入施害者的梦境,它们还在通过团藏的生理反应,通过他紊乱的脑电波,反向扭曲、干涉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
风间彻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椎窜上头顶。
这不是简单的幻术或精神攻击。
“我们不是在传递信息……”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喃喃自语,声音因震撼而沙哑,“我们在重建因果律。”
他猛地转身,双手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复杂的加密指令瞬间生成。
一行冰冷的数据流被注入一个早已废弃的地下通讯频道,如幽灵般潜入木叶的网络深处。
在信息的末尾,他用最高权限附上了一行简短到极致的注释:
“目标进入防御性失眠阶段。”
与此同时,木叶东郊,一座被世人遗忘的神社内,烛火摇曳。
林羽一身黑衣,静立于堂前,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仿佛与神社的黑暗融为一体。
“守夜堂”三个字被刻在一块新立的木匾上,笔锋凌厉,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数十名男女老少沉默地聚集在这里,他们神情肃穆,眼中燃烧着同一种火焰——复仇。
他们都曾是根部暴行的受害者家属。
林羽没有给他们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平静地分发着一片片薄如蝉翼的黑色瓷片。
“这是冥瓷,用你们亲人埋骨之地的泥土烧制而成。”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上面刻着他们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握住它,就像握住他们的手。”
午夜的钟声响起,这一次,没有丝毫延迟。
“开始吧。”
低沉而压抑的诵念声,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回响,在守夜堂内缓缓升起。
每一个音节都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恨意。
这些声音通过预埋在神社地下的心网纤维被捕捉、放大,然后沿着错综复杂的地下水脉,如同一条条无形的毒蛇,精准地朝向木叶医院最深处那间特护病房的地基传导而去。
这是一种经过精密计算的声波攻击。
它的震动频率,与团藏因长期精神折磨而极度紊乱的脑波周期,形成了完美的共振。
病房内,即便是被注射了三倍剂量的强效镇静剂,团藏也无法真正沉入睡眠。
他的身体被迫休息,但他的意识却像一叶漂浮在狂风暴雨中的孤舟,每一次声波的共振,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神经上,让他体验着比清醒时更甚百倍的煎熬。
第二天,宇智波鼬以“例行安全评估”的名义,毫无阻碍地进入了团藏所在的警戒区。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空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守卫的换防频率从八小时一轮,缩短到了惊人的两小时。
所有值班的暗部忍者,都被强制要求佩戴一种特制的金属眼罩,内部刻有封印术式,用以隔绝一切幻术入侵。
团藏的恐惧,已经具象化为这些严苛到了极点的防御措施。
鼬的目光扫过一张张被眼罩遮蔽的面孔,最终停留在一个年迈的护卫身上。
他认得这个人,曾在根部的“清瞳行动”中担任过押送队长,负责将那些觉醒了特殊瞳术的平民孩童,甚至孕妇,强行带回基地。
就在这时,鼬看到那个老护卫的动作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停顿。
他借着转身的掩护,飞快地撕开了眼罩侧面的一条封条,将一小瓶提神药水滴入眼中。
连续的高强度警戒,已经让他的身体达到了极限。
一个破绽,足够了。
当晚,就在那个老护卫值守的岗哨内,他终究没能抵挡住排山倒海的困意,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当他猛然惊醒时,脸上已是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巨大的悲伤和罪恶感快要将他撕裂。
他像疯了一样冲向警戒区出口处的共感亭——那是林羽设立的,用于收集“民意”的忏悔箱——抓起笔,在纸上疯狂地写着什么,最后颤抖着将那封字迹扭曲的忏悔书投入了箱中。
消息很快传回林羽手中。
他看着那封充满了惊恐与自我谴责的信,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第一阶段完成了。”他对一旁的风间彻说道,“现在,执行第二步:让一个说谎的人,相信自己疯了。”
风间彻点了点头,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伪造文件。
那是一份来自“未来”的密令,上面的笔迹、用词、查克拉签名,都与团藏本人别无二致,完美得令人心惊。
密令的内容更是骇人听闻——竟是一份团藏亲笔签署的自我审判书。
其中一行字迹尤为刺眼:“为彻底掩盖罪行,我已决定抹杀三代火影大人留存于世的最后意志。”
“把它通过根部最原始的通讯频段泄露出去,只让那几个最忠于他的老家伙收到。”林羽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不出两日,根部内部掀起了轩然大波。
三名跟随团藏数十年的高层心腹,在收到这份“未来密令”后,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与恐惧之中。
他们主动向火影办公室请求调离监察岗位,其中一人甚至精神崩溃,冲进暗部总部,声称“团藏大人已被未知的力量夺舍,正在执行毁灭木叶的计划!”
团藏的权力堡垒,从内部开始崩塌。
然而,林羽知道,这还不够。
要彻底摧毁那个男人的意志,必须用最恶毒的楔子,钉入他灵魂最深处。
月圆之夜,灰碑林。
这里埋葬着无数在木叶历史中被刻意抹去的“无名者”。
林羽独自站在林中央那块最高的石碑前。
他拔出短刀,毫不犹豫地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温热的鲜血滴落,渗入石碑上早已干涸的裂缝之中。
下一秒,整片碑林仿佛活了过来!
所有的石碑表面都开始散发出诡异的微光,温度骤然升高。
一道道模糊的能量流从四面八方汇集到中央石碑上,投射出一段全新的、本不该存在的幻影。
画面中,团藏站在他那个特制的火盆前,神情阴鸷。
但他手中拿着的,不是机密文件,而是一份染血的……亲子鉴定报告。
报告的末尾,结论清晰无比:“宇智波林羽,生物学父亲:志村团藏。”
影像一闪即逝,快得如同错觉。
但一直通过微型无人机在远处监控的风间彻,已经将这一帧画面完美捕捉。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道:“这不是真的……”
林羽用绷带缠住伤口,冷冷地笑了:“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他会开始怀疑,他脑海中浮现的每一个念头,究竟是属于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硬塞进来的。”
深夜,木叶医院,那间被重重结界守护的特护病房内。
监控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病床上那个枯瘦身影的一举一动。
团藏猛地坐了起来,双眼布满血丝,死死地盯着惨白的墙壁,仿佛那里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突然,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扑到墙边,用自己的指甲,疯狂地在墙上刻画起来!
指甲断裂,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
刻了片刻,他似乎又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猛地扯下身上缠绕伤口的绷带,一层又一层,死死地缠住了自己的双眼,将自己彻底封入一片黑暗。
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即便双眼被缚,他的指尖却没有丝毫停顿,依旧在墙壁上继续书写。
那动作不再是疯狂的乱抓,而是变得异常精准、稳定,仿佛一个盲人正在通过触摸,进行着熟练无比的盲打。
血肉模糊的指尖在墙壁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由不规则划痕组成的血字。
监控室里,负责记录的技术忍者将画面放大,当他看清那行血字的内容时,手中的记录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行字写着:
“我知道你是谁,林羽。”
风间彻通过加密频道看到了同步传来的画面,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注意到的不是那句话的内容,而是那些血色刻痕之间,一种近乎完美的、非人的排列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