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地下室里,风间彻猛地从屏幕前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但更多的却是燎原的野火般的兴奋。
他面前的数据流瀑布终于在最后一道加密墙前停滞,随即,如玻璃般碎裂。
“破开了!”他嘶哑地喊道。
加密层的核心,并非预想中的机密文档或暗杀名单,而是一段被肢解得支离破碎的音频残迹。
当修复程序将无数碎片重新拼接,一股苍凉、厚重的钟声,穿透了扬声器的电流杂音,骤然在封闭空间内回荡。
咚——
那声音仿佛不来自现世,带着古老木叶的尘土与铁锈气息。
在场的所有共感初醒者,包括林羽在内,都在钟声响起的瞬间感到一阵心悸,像是灵魂深处某个被遗忘的角落被悍然敲响。
“有……有问题!”一名年轻的觉醒者脸色煞白,扶住了墙壁,“我的头好晕,感觉……感觉想跪下,向着火影大楼的方向。”
“这是建村初期,初代火影用来召集四大族长的‘盟约之钟’,早就弃用了。”风间彻迅速调出资料库进行比对,脸色越发凝重,“但这声音里,被植入了极其微弱的共感编码。它像一种病毒,任何听到它的人,都会在七十二小时内,对发出指令的源头产生无条件的归属感和服从欲。”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一种绝对的、狂热的忠诚幻觉。”
地下室陷入死寂。
这比任何起爆符或忍术都更加可怕。
它要摧毁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意志本身。
林羽闭着眼,静静地听着那悠远的钟声在耳边盘旋。
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眸光清冽如冰。
“这不是武器……是召唤。”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利刃,切开了众人心中的恐惧,“他们想绕开血脉、绕开传承,制造一个只听命于他们,由无数平民和忍者构成的‘心网’。一个绝对服从的帝国雏形。”
“那我们必须立刻毁掉它!”有人激动地说道。
“不。”林羽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为什么要毁掉?这么好的东西,我们自己用。”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觉醒者,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命令下去,所有技术人员立刻行动。把这段音频拆解重组,把里面的控制频率给我剔除干净,保留它的唤醒段落。”
他停顿了一下,记忆深处,一缕温柔的旋律悄然浮现,那是母亲在夏夜里为他哼唱的童萤火虫童谣。
“然后,把这首童谣的旋律,给我植入进去,作为新的引导码。”林羽的声音变得柔和却坚定,“它将不再是奴役的锁链,而是唤醒记忆的钥匙。”
接下来的六天,一场无声的战争在木叶的街头巷尾悄然展开。
风间彻动用了共感亭建立起来的所有隐秘渠道。
那个给火影大楼送信的邮差,在交接文件时,从对方的指尖感受到了一段转瞬即逝的旋律;那位在忍者学校备受尊敬的老教师,翻阅学生递上的作业本时,耳边仿佛听到了微弱的钟鸣;甚至连在医院里分发药物的医疗忍者,都在触碰病患手腕的瞬间,心头掠过一丝奇特的悸动。
改编后的钟声,就像蒲公英的种子,被风间彻巧妙地通过这些高频社交人群,不动声色地播撒到了木叶的各个角落。
约定之日,第七日的午夜。
木叶村陷入了沉睡,但今夜的梦境,却前所未有的统一。
数千名被“感染”的村民,在同一时刻闭上了眼睛,也于同一时刻,坠入同一个梦境。
梦境之中,没有天地,只有一片浩瀚的云海。
一口青铜古钟悬于云海正中,钟身上镌刻着看不懂的古老符文。
第一声钟响,钟身震荡,映出了一幕画面:精锐的宇智波护卫队接到一纸调令,离开了他们世代守护的火影大楼,为首的队长脸上写满了不解与屈辱。
第二声钟响,画面切换。
昏暗的火影办公室里,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握着笔,在一份印有“灭族”字样的绝密文件上签字,那只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手,此刻却在剧烈地颤抖。
第三声钟响,阴冷的实验室里,一个名为“千穗”的女孩在巨大的营养舱中猛然睁眼,无声地挣扎,眼中满是痛苦与哀求,而舱外,是几张冷漠而狂热的脸。
一幕幕被掩盖的真相,一段段被扭曲的历史,随着钟声的每一次震荡,如最锋利的刀,狠狠刻进了每一个梦境参与者的脑海。
梦境的末尾,所有画面褪去,只剩下无尽的云海与悠扬的钟声。
林羽那夹杂着童谣旋律的温和声音,在每个人的心底响起:
“谎言会被时间冲淡,但记忆不会。你们记得的,才是真的。”
次日,木叶炸了锅。
从繁华的商业街到偏僻的居民区,“昨夜钟声”成了唯一的、无法回避的话题。
人们交头接耳,脸上带着惊恐、困惑与愤怒。
他们发现,自己的梦竟与邻居、同事、甚至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模一样!
那些梦里的画面,真实得让他们无法怀疑。
就连在街头巡逻的上忍小队,也忍不住在执勤间隙低声讨论:“喂,你昨晚……也梦到三代目签那份文件了?”
“闭嘴!想被送进审讯部吗?”队长低声呵斥,但他的眼神,同样闪烁不定。
根部基地。
“废物!”
一声暴喝,上好的青瓷茶杯被狠狠掼在地上,摔得粉碎。
志村团藏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独眼中杀意沸腾。
他没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心网计划”,竟然在最后关头被敌人反向利用,变成了刺向自己心脏的利刃!
“封锁所有共感亭!逮捕林羽、风间彻及所有核心成员!”团藏的声音冰冷刺骨,“反抗者,格杀勿论!”
命令下达,三支根部精锐小队在预定地点集结。
然而,行动开始的那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们冲向第一个目标——那位曾派送过“带毒”报纸的邮差家时,带队的根部分队长刚一靠近院门,突然毫无征兆地抱住头颅,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
“那孩子的眼睛……那双眼睛!我一直记得!是我……是我亲手……”
他的精神防线在瞬间崩溃,整个人蜷缩在地,涕泪横流,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他身后,数名队员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有的眼神迷茫,有的则面露挣扎之色,甚至有人握着刀的手开始不自觉地颤抖。
原定的指挥链瞬间断裂,这支以冷酷无情着称的队伍,在踏入目标范围的刹那,便陷入了自我崩溃的泥潭。
远处的楼顶,风间彻放下望远镜,轻声道:“分析完毕。那些接触过改编录音的平民,已经成了无意识的情绪锚点。根部成员只要靠近他们,就会触发共感共振,他们过去被强行压制的情感和记忆会被瞬间引爆。团藏用以控制手下的手段,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
趁着根部大乱,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火影大楼的地下档案馆禁层。
宇智波鼬轻易地绕开了因混乱而松懈的守卫,在一个积满灰尘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份被标记为永久封存的卷轴——《初代精神统合计划书》。
他迅速展开,上面的字迹让他那双古井无波的写轮眼都泛起了剧烈的波动。
计划书的末尾,初代火影用遒劲的笔迹写下了一段备用方案:“若c9(共感网络九号方案)最终失败,则启用备用方案:于村内制造绝对的对立族群,以可控的仇恨替代不可控的共感,确保火之意志的绝对统一。”
仇恨,替代共感。
原来宇智波的悲剧,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
鼬没有毁掉文件,而是用写轮眼将其内容完整复刻下来,随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不久后,五大忍村前来木叶参加中忍考试的外交使节团,都在各自的房间里,收到了一份匿名的情报拓片。
拓片旁,还附着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你们以为的内政,其实是即将输出的战争。”
消息传到林羽耳中时,他正站在窗边,看着下方因骚动而略显混乱的街道。
他闻言,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这下,团藏和火影顾问团得当着全世界的面,好好解释一下什么叫‘和平’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高层的政治博弈与根部的混乱时,没有人注意到,当天深夜,木叶医院一位德高望重、向来立场中立的老医师,在梦中再次听见钟声后,竟独自一人,神情恍惚地走出了家门。
他穿过寂静的街道,避开了所有巡逻队,最终来到了早已被列为禁地的宇智波族地深处。
在那块记录着宇智波一族荣耀与悲哀的巨大石碑前,他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一支白烛,点燃。
微弱的烛火,在寒夜中摇曳。
火焰的光芒映照在他苍老的面庞上,也照亮了他右眼眼角处,一抹若隐若现、此前从未有过的银灰色微光。
而他,从未参加过林羽或风间彻组织的任何一次共感仪式。
与此同时,地下基地内,负责监控全城共感波动的风间彻面前,一道警报突然以最高级别亮起。
屏幕中央,一个异常的能量信号点在宇智波禁地的位置疯狂闪烁,其强度和频率,完全超出了已知的所有共感者数据模型。
信号源的生命体征被迅速锁定。
“目标:木叶医院,内科主任,北野武。”风间彻看着屏幕上的资料,眉头紧锁,“一个……从未被记录在案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