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林羽的身影踉跄着穿过宇智波族地那肃穆的牌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
他的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额角的冷汗在微凉的夜风中闪着微光,体内几乎被抽空的查克拉正发出无声的哀鸣。
然而,当他踏入灯火通明的庭院时,脸上那副虚弱的神情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亢奋。
“哈哈哈哈——!”
一声响亮而突兀的大笑划破了宇智波族地夜晚的宁静,那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与狂放,引得几名路过的宇智波忍者纷纷侧目,眉头紧锁。
林羽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那些冰冷的视线,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夜空,对着那几个族人高声叫嚷:“喂!你们说,如果我一把火把族会的机密记录全都烧了,那些天天板着脸的长老们,会不会气得直接从棺材里爬出来,用他们那干枯的手指掐死我?”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了。
烧毁族会记录?
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亵渎祖宗的言论!
那几名忍者脸色骤变,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交织在脸上,其中一人已经下意识地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忍具包上,眼中杀气毕露。
“林羽!你疯了不成?!”一声怒喝从不远处的主宅传来。
宇智波富岳的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冰山,带着雷霆之怒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身为族长,最重威严与秩序,林羽这番话无疑是在他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更是对整个宇智波权威的公然挑衅。
“在族地之内,口出狂言,亵渎先辈,你眼里还有没有家族法度!”富岳的声音冰冷刺骨,强大的气势压得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面对族长的滔天怒火,林羽却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更欢了,甚至弯下了腰,眼泪都快笑了出来。
“家族法度?父亲大人,那东西不是用来约束弱者,好让强者为所欲为的吗?我只是说了句实话,您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他这副油盐不进、疯疯癫癫的模样,让富岳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胸膛剧烈起伏,几乎要当场出手清理门户。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道沉默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廊下的阴影里。
宇智波鼬的目光深沉如海,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流露出震惊或愤怒,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那个判若两人的弟弟。
他的写轮眼并未开启,但凭借着敏锐的感知,他清晰地察觉到林羽体内查克拉的波动极度紊乱和虚弱,这与他表面上张狂的姿态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这更像是一种……用尽全力伪装出的疯狂。
鼬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
当林羽在富岳的怒斥声中,笑着转身,踉跄着从他身边走过时,鼬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你到底,在怕什么?”
林羽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侧过头,对上鼬那双深邃的眸子,咧嘴一笑,耸了耸肩:“怕无聊啊,哥。你难道不想看看,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接下来还能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名堂吗?”
说完,他便大笑着离去,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单与决绝。
鼬站在原地,望着林羽消失的方向,眉头轻轻蹙起。
怕无聊?
不,他从那双故作轻松的眼睛里,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恐惧和决然,那是一种准备踏入深渊的眼神。
当晚,宇智波族地发生了一件足以动摇根基的大事。
一份记录着近期族会所有机密决议、包括对木叶高层态度及未来规划的卷轴,竟然出现在了第三训练场的慰灵碑下,被一队例行巡逻的暗部忍者当场发现。
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木叶高层和宇智波内部掀起了滔天巨浪。
火影办公室灯火彻夜通明,三代火影猿飞日斩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宇智波富岳在接到暗部通知的那一刻,气得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在眼眶中疯狂旋转,杀意沸腾。
而家族长老会更是集体震怒,咆哮着要严惩这个将家族置于火上炙烤的叛徒。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那个当晚唯一在第三训练场附近出现过的、行为反常的宇智波林羽。
没有任何辩解的机会,或者说,林羽根本没有辩解。
他被愤怒的族人从房间里拖出,直接关进了位于南贺川神社地下的家族禁闭室。
冰冷、潮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就是禁闭室的全部。
林羽靠在冰冷的石壁上,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缓缓闭上眼睛,眼皮下的眼球微微转动。
下一秒,一抹微弱的查克拉从他身上逸散出来,在他的视野中构建出一个极其精密的幻术。
那是一个半透明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系统界面,但此刻,这个界面却是灰色的,正中央用鲜红的字体显示着一行大字:【权限已封锁,系统进入深度休眠模式】。
果然……林羽的心沉了下去。
他之所以上演这一场疯狂的大戏,就是为了验证这个结果。
那个自称“系统”的东西,那个潜藏在他灵魂深处的古老意志,虽然因为未知原因陷入了沉睡,但它对他身体的底层权限封锁却依然有效。
他无法主动联系系统,无法使用任何系统功能,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宇智波族人,甚至比普通人更糟,因为他知道,有一个“观测者”,一直在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必须做点什么,斩断这根无形的丝线。
而“遗失”卷轴,被家族关入禁闭,正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他需要一个绝对隔绝、不被任何人打扰的环境。
“吱呀——”
禁闭室沉重的石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一缕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也带来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鼬。
他端着一杯清水,默默地走了进来,将水杯放在林羽面前的地上。
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弟弟。
林羽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他拿起水杯,一饮而尽,清凉的液体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
“哥,”他放下水杯,声音沙哑而轻微,“如果有一天,我说的话,做的事,你完全无法理解,甚至觉得我背叛了一切……请你千万不要相信。”
他顿了顿,迎上鼬那双沉静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一定是我,真的想保护你,保护某些东西的时候。”
鼬沉默了许久,禁闭室里只有两人微弱的呼吸声。
最终,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追问林羽到底做了什么。
他只是看着自己弟弟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认真与沉重,轻轻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身离去,石门再次关上,禁闭室重归黑暗。
但这一次,林羽的心中却注入了一丝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禁闭室那面最坚硬的石壁前。
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查克拉。
下一刻,他双眸猛地睁开,三颗漆黑的勾玉在血红的眼眸中缓缓旋转——写轮眼!
指尖亮起微不可查的红芒,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开始在坚硬的石壁上刻画起来。
他刻下的不是文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忍术符文,而是一个极其复杂、充满了古老而晦涩气息的密符。
这是他从系统崩溃前残留的、被他强行记下的海量数据碎片中,解析出的唯一一个有用的东西——一种被标注为“观测者信号干扰法”的原始符文。
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真的有效,不知道它能否屏蔽那个潜藏在未知维度、窥视着他的古老意志。
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他必须赌一次。
指尖在石壁上飞速游走,细微的碎屑簌簌落下。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那个诡异的密符仿佛活了过来,一道肉眼无法看见、连最顶尖的感知忍者都无法察觉的奇异波动,以禁闭室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这道微弱的涟漪,能否在浩瀚的因果之海中,成功干扰“观测者”的视线?
而在禁闭室外,刚刚离去的鼬停下了脚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扇紧闭的石门,刚才弟弟的那番话,究竟是绝境中的真情流露,还是另一场更深层次表演的开始?
他,又该选择相信哪一个?
夜风拂过,答案被吹散在沉沉的夜色里,无迹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