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氏再次下车时,只觉得脚轻飘飘的,手被华卿塞了一些现代的调料,也没有发觉。
华卿等柳氏下车过后也跟着下车,不过她是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放鱼里面吃的。
在山上找了一些野茴香,就在树上摘了些湿木耳,捡了几个小菇,看着天色黑了下来 便往回走去。
还没有靠近休息的地方,便闻到了一股霸道的香味。
几个衙役纷纷围在临时搭造的灶前等着开饭。
华卿走过去一看 ,柳氏正在炒调料,“阿娘,我这里带了一些东西回来,你先别忙下鱼,我一会儿就回来。”
柳氏一边用手帕捂住嘴轻咳 一边点头。
华卿三下五除二 将东西洗干净 便往回走,刚好碰见水开。
先将湿木耳和蘑菇放进去煮,茴香留着最后放。
当这边的鱼出锅的时候, 真的是满地飘香。
白米饭中午已经吃完了 现在吃的是糙米饭。
哪怕是糙米,柳氏今晚也多吃了小半碗,最后小小的打了个饱嗝 ,顿时有些脸红。
王胡不经意抬头 ,便看到了篝火下美人桃花面,欲语还休,看着他都有些躁动,艰难的将身子侧了侧 不再看那边。
正在衙役们吃得饱不想动弹的时候,沈家唯一的小子走了过来,恭敬道“几位官爷,我们想借一下铁锅。”
说着便往孙文的手里塞了一张银票。
孙文嘴里挑着草根,将银票展开一看 不由挑眉“二十两?”
沈如峰将身子低的更低了“我们会将这些碗筷一并收拾了 ,请官爷放心。”
孙文指尖轻轻弹了一下银票,笑道“小公子客气了,拿去吧。”
沈如峰又是连连作揖道谢, 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只见他小跑回去 不知说了什么,然后又跟过来几个妇人, 将这边锅碗瓢盆都搬走。
最后 沈如峰又和一个胖妇人走了过来“官爷,我们也想去小溪里看看能不能抓到一点鱼,您看?”
孙文皱眉,正要拒绝就听见那小孩又道“官爷 ,您放心 ,规矩我懂 ,我不去 ,我这位长辈去。”
胖妇人正是老太太的小表妹罗氏,现在低眉含目的一点也看不出之前的傲娇样。
孙文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像是施恩一般“去吧。”
这些流放犯人里面 最值钱的就是这个小子了,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 但是这个小子不行,当然 自由活动得是有局限范围的。
罗氏一转头就翻了个大大白眼,想到老表姐的的嘱托,胖胖的手?捏的嘎嘎响。
所有的衙役都在看戏,觉得这个妇人去了也不一定能够抓到鱼,当然 华卿除外。
柳氏一脸怜悯的看着这些流放犯,唉,都是命。
既然这里不用收拾, 那她就回马车上去休息了。
只是刚刚掀开帘子 ,就对上了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顿时僵在原地。
黑米见到是这个柳氏,连忙跑到角落,生怕再把她吓着。
柳氏看着它跑到角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儿,看在人参的份儿上,她忍。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露怯了。
车厢里面铺着厚厚的褥子 有两个枕头 一个靠垫。
有一个小马凳 上面放着油灯。
往天晚上,柳氏会把它点燃, 然后看一会儿书,不过今天晚上不敢点, 就怕这老鼠将油灯碰翻,到时候把车厢烧着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儿又有些后悔,还不如在下面。
华卿见柳氏上车 车厢也没有亮灯,便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阿娘?今晚不看书吗?”
柳氏尴尬地摇摇头“不,不看了吧”
华卿知道柳氏有看书的习惯,今天晚上不看书,脑子里面转个弯,便想到了应该是因为黑米,就道“阿娘,看吧,小心一些就行。”
说着便将小马镫放在了靠车窗的位置,再把灯移了移,用火折子将灯点燃,又将书放到柳氏手中。
不经意地瞟了一眼书名(将军狠狠爱我)
(\/w\)…………
然后淡定地将帘子合上 又坐到了外面赶车的位置。
原主这个娘,有文化 ,读过书,还喜欢看话本子,只是这个世界的话 本子这么前卫的吗?
今晚是她和方田值夜,方田让她看前半夜,所以,这前半夜她是不睡的,就是不知道她不睡,柳氏睡不睡得着。
现在没啥事,她就翻翻原主的记忆,其实她感觉也像是在看话本子,不过她这个可能要高级一点,像在看电影。
这时, 流放犯人突然躁动了起来 ,孙文一甩长鞭。
“干什么?想造反啊?”
犯人们顿时不敢再躁动。
只见胖妇人提着几条大黑鱼走了回来。
直接提回了流放犯人的那地儿,不一会儿 ,沈如锋提着一条最大的黑鱼 ,朝着孙文走了过来。
“官爷 这是孝敬您的。”
孙文和几个衙役回想着今晚的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张三接过了鱼,看一下孙文,孙文则看向王三娘,主要这鱼是她娘做的,但是这会儿她娘,都回车上休息了也不好打扰 ,毕竟是个妇道人家。
华卿跳下车箱,接过鱼道“我把它放在那个水里养着,明天早上煮个鱼汤?”
衙役们当然没什么问题,于是 华卿又拎着这条鱼带着个菜篮去了溪边。
有两个妇人也拎着鱼往溪边去。
华卿将菜篮放到溪水中,又将黑鱼丢了下去,再用佩刀砍了几根树枝放在篮子上面,又找了几块 石块放在上面,这样你就不会跑 说不定能活到明早。
路过两个妇人的时候 停顿了一下 便转身离开。
一个妇人家将掉下来的一个小纸包了拿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 将纸包打开,是一堆白白的粉末。
一个年长些的妇人伸手沾了一点往嘴里放,另外一个妇人连忙打了她一巴掌。
“你傻不?万一这是毒药呢?”
只见那个年轻妇人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不是毒药 ,是盐!”
年长的妇人瞪大了眼睛,也抓了一点放进嘴里,果真是盐。
不过有可能在里面加了些什么东西,哪有这么白这么细的盐。
她们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家里面用的盐都是偏黄的。
“回去问过老夫人再做决定。”
两人商量好快速将鱼清理干净,就往回走,她们是虎威将军府的下人。
承了将军府的恩,此时也做不出来抛弃主子,独自逃生的做法,便也一同跟着流放。
索性前半生已经吃穿不愁了儿子女儿也被放了奴籍,后半辈子就陪着主家,主家也能松快些。
回禀了老夫人过后 ,老夫人决定,吃,他们与那个女衙役无冤无仇,况且秋娘她们吃了这么久也没事儿,估计这就是盐而已,没有必要草木皆兵。
做鱼的是和秋娘一起的那个年老的妇人刘氏,学着衙役他们的吃法,在鱼汤里面煮了许多菜,就着黑面饼子 也算是吃了个顶饱。
小如意的碗里面大多都是肉 ,少部分的蘑菇和野菜,说来惭愧,他们都不认识什么野菜,多亏了这些不离不弃的家仆。
老夫人吃着吃着 眼泪就下来了,哎 ,苦了他们了。
不过因为是晚上,也没有人知道老夫人是就着眼泪喝的汤。
晚上,华卿与方田加班过后 便悄悄地摸上了马车,刚刚特意在火堆旁烤了烤,身上估计是暖和的,不然怕更深露重的一身凉气 将柳氏弄得生了病,这才慢慢躺在了她睡觉的那边。
第二天天有些不太好, 感觉要下雨的样子。
华卿也是早早起来,将鱼收拾过后,柳氏炖了鱼肉汤。
孙文怕要下雨,草草吃过饭过后,甩着鞭子催促着这些妇孺老弱快快赶路。
华卿找了个机会和黑米悄声道“今天有劫匪 ,你护好柳氏。”
黑米郑重的点点头,她没有这个世界的记忆,但是华卿附在那个人的身上 就有那个人的记忆。
看来今天很危险!
因为要想找个避雨的地方,所以中午也没有怎么休息,一行人急匆匆地赶着路。
从上京到这儿,那些流放犯人几乎没有人挨过打,然而今天因为赶路,孙文一连抽了好几个人。
就在孙文要将鞭子落在罗氏护着的那个姑娘身上时,华卿上前拦住了他的鞭子,低声道“孙哥,我有种不好的感觉,先别打他们,这个妇人应该有些功夫,先别伤她, 说不定等一下她有用。”
看在王三娘娘两每天做饭找菜让他们吃得饱饱的份上,孙文给她个面子,但是对他说的有个不好的感觉,却嗤之以鼻。
这条路他走了几年,哪里有什么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过看着她想要护着这妇人 ,便给几分面子罢了。
华卿说完便不再言语,继续跟着这些流放犯人走着,终于前面有个山神庙。
华卿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没有发现异样,难道真的是山匪?
如果是暗杀,那么应该提前踩点。
不对,山匪也该来踩点才对!
她的精神力在这里方圆一里地都能查看 这一路走来 什么都没有!
一直到一行人在庙里安置好,都吃完饭了,还没有动静!
就在众人都准备休息时间,一场秋雨伴着夜幕降临,不过是毛毛细雨 ,没下多大 而且没下几分钟就停了。
华卿一直将精神力扩散,来了,嗯?三波人?
为什么说是三拨人?因为这三波人在三个不同的方向,都朝着这个小破庙缓缓逼近。
不过,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是一起的。
但是直觉告诉她,就是三波人!
看了看已经准备休息的孙文等人,华卿缓步走到孙文面前 低声道“孙头,外面有人,今晚可能不安生。”
孙文皱眉,今天上午就说有个不好的预感,到现在又说有人,想想这些流放犯,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刺杀的,在上京多年 总得罪了些人,但是这些人又关乎着他们到手的银子。
“张三,你去外面看看。”
张三都躺下了 听到孙文叫他出去看看,心中鬼火起,“看什么?”
孙文用下巴点了点王三娘“三娘说外面有人 ,你去看看!”
张三听了孙文的话 也不敢不去,只是边走边骂“臭娘们就是事多,这破庙有人不是很正常?”
不多时 ,张三出去晃悠了一圈回来,庙里面所有人都没有睡,都听见了,孙文让张三出去的话,此时都紧张地看着回来的张三。
只听张三道“外面什么都没有 ,安静的鸟叫声都没有,哪里有什么人?”
孙文一听 瞳孔猛缩,蠢货,荒山野岭的,连鸟叫声都没有,那不是有问题?
毒辣的眼光狠狠的扫了一眼张三。
转而看向王三娘“你怎么知道外面有人?”
眼神中的怀疑,探究,接连涌现。
王三娘点了点刀柄“刚刚我坐的那个位置, 看见了好几个反光点。”
孙文 听了没有表态,目光看着这些流放犯人 这群流放犯人一共有37个,有 10 人 是侯府主子,剩余的都是侯府的奴仆,这些人都是自愿跟着组织流放的,想来等下也会誓死保护他们主子。
想到这里 孙文声音平静“你们也听到了,外面有人,八成是刺客,来杀谁的不言而喻!”
说着停顿了一下 又道“除了小公子以外,我会帮你们解除镣铐,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的命了!”
没错 ,这些流放犯脚上都带着镣铐,除了3岁的沈如旗以外,就连9岁的沈如锋都戴着镣铐。
9岁的沈如锋,如同小大人一般 ,从容不迫地起身作揖“多谢孙大人。”
大夫人 沈乔氏听到这话,踉跄起身“大人,不如我身上的镣铐不取,将我儿子的身镣铐取了吧,我保证他不会跑的。”
声音慢慢带了点哭腔。
沈乔氏看着挡在自己面前这的小儿子稚嫩的肩膀, 说话时还不经意地带了些奶音,不由得掩面痛哭了起来。
她又何尝不知道 ,那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锋哥儿来的,夫君已经去世 锋哥儿是夫君唯一的儿子呀。
华卿见孙文不断起伏的胸膛走到他身前 低声道“孙头 不如将这小子的镣铐都解开,身为武将世家的公子, 应该也会个三脚猫功夫,到时候我们若顾及不过来, 他或许能帮忙补个刀!”
孙文不悦,呵斥之声即将脱口而出时 ,又听王三娘道“我看他们很宠那个小奶娃,将小奶娃放我娘车厢里, 让我娘看着,到时候不怕他们叛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