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疾步奔至奄奄一息的同门身侧,指尖才触到对方衣襟,便察觉他已气绝身亡。
她眼中泪水夺眶而出,与刻骨恨意交织,最终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奔出院落,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饮血之后的灵纹剑戾气大盛,剑身泛着一层流动的血光,怨气冲天,如有实质。
鲁直双目赤红,浑身煞气翻涌,宛如自地狱踏出的修罗。
他手中长剑蓦地颤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倏地朝杨锦直袭而来——剑上煞气竟凝成一道蛟龙之形,张牙舞爪,撕空而至!
杨锦目光一凝,无锋剑意再度流转,体内混沌之气自丹田涌出,浑厚无匹的剑意随天宗剑法之“气吞山河”轰然斩出。
这一剑朴实无华,却如长风破浪、泰山压顶,剑意与煞气蛟龙凌空相撞,顿时迸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交击之声。
那蛟龙煞气竟被一剑劈散,剑意余势未减,直逼鲁直面门!
鲁直大惊失色,慌忙横剑格挡。
无锋剑意重击在灵纹剑身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
他虎口迸裂,踉跄连退数步,心中骇然:
若非灵纹剑挡下这一击,只怕自己早已被这一道剑意透体而过!
一旁的黄老道亦看得心惊。
剑气伤人尚属常事,可这少年竟能驭剑意脱体而出,实属他平生首见。
更奇的是,杨锦剑招看似质朴无华,剑势却磅礴凌厉,剑虽无锋,意却锋锐绝伦。
黄老道不敢怠慢,体内真气疾转,身形如鬼魅般欺近,摄魂剑上凝聚出一道幽白寒光,趁杨锦与鲁直交手之际,倏地射出数缕白光,如飞星逐电,直取杨锦后心!
杨锦初时不以为意,左掌一翻,内力澎湃而出,掌风呼啸间欲将那白光震散。
谁知那白光竟似无形无质,穿透掌风,依旧朝他面门射来!
杨锦急忙回剑劈斩,无锋剑虽斩中白光,却如劈虚空——白光断而复连,幽冷之气扑面而来,霎时间他眼前白茫茫一片,脑中剧痛如裂!
恰在此时,他丹田中那枚金色福丸忽地一动,一缕青光自下而上涌入灵台,一举扫清这凌厉的白光,顿时脑中神智一清,双目复明。
黄老道见摄魂剑几乎已刺至杨锦胸前,正自窃喜。
却见对方眼中青光一闪,无锋剑已如潜龙出渊,反手一格——“铮”的一声清响,摄魂剑竟被震得哀鸣不止,剑上那股摄魂之气尽数散尽。
黄老道顿时大惊,急忙身形向后掠去,眼中带着不可置信,明明看到少年被摄魂精光击中,哪知只是一瞬,他竟然神志已恢复如初,一股冷意瞬间遍布全身。
而一旁的袁天真窥得此隙,手中白云剑倏然出鞘,一招“风起云涌”。
剑气如凝实之云,挟带刺骨寒意,朝杨锦周身缠绕而去。
杨锦却不慌不忙,无锋剑回环周身,一道混沌剑意自成护体气墙,白云剑气撞上后纷纷四散,竟不能近他三尺之内。
杨锦趁机一剑刺出,一股剑意顿时急刺而出,袁天真没想到反击来的如此之快,慌忙避开。
这一惊吓,顿时使其脸色一白,没想到自己偷袭不成,反差点被伤,当下竟有些不知所措。
三人联手竟仍奈何不了一名少年,彼此眼中都露出惊疑之色。
袁天真强定心神,扬声道:“小子,快快交出飞升丹,我等或可饶你一命!”
杨锦冷笑:“有本事,自己来拿!”
三人再度合围而上,剑光如网,疾攻杨锦周身大穴。
杨锦一声清啸,身形如云中鹤起,一跃数丈,正是“登云梯”之绝学。
他于半空中将混沌之气与无上剑意尽汇丹田,双目如电,一招“天下归虚”凌空劈下——
霎时间,一股浩瀚剑意如江海倒灌,弥漫整个院落,彻骨寒意笼罩四方。
无锋剑上光芒大盛,发出一阵低沉如钟鸣的剑吟,震得人心神欲裂。
鲁直举剑相抗,却骇然发现灵纹剑上的怨煞之气在这无上剑意面前竟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紧接着剑身“咔嚓”一声,断为数截!
他本人如受重击,丹田剧痛,连退七八步方止。
黄老道的摄魂剑亦是哀鸣不已,剑锋黯淡,虎口迸裂,鲜血顺剑身流淌而下。
他手臂颤抖,眼中首次露出惊骇与挫败。
袁天真情况最惨,他紫剑怒鸣不止,却剑势大减。
他咬牙左手持剑疾刺,右手暗蓄雷霆掌力,刚才一击不中,此时又欲图偷袭。
杨锦无锋剑轻挑,化解剑招,随即翻掌相迎——双掌相交,轰然巨响中,袁天真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撞破院墙,生死不知,只剩一柄紫剑在地上嗡鸣不止。
鲁直见大势已去,趁机欲逃。
才跃上墙头,一道乌光如影随形而至!
凌厉剑意掠过,他在半空中断成两截,重重摔落院中,鲜血染红黄土。
黄老道手持仍在颤抖的摄魂剑,眼见两人惨状,面如死灰,眼下只剩自己一人,自知躲避不开,涩声道:
“既然今日落入你手,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杨锦怔怔地望着黄老道,半晌方道:“黄道长,你可知道柳家镇?”
黄老道思索片刻,摇头道:“不知。”
“那你可听说过侠客杨敬德?”
黄老道仍是摇头。他自忖将死,目光坦然,不似作伪。
杨锦默然片刻,自怀中取出一枚闪着幽光的符箓牌。
黄老道一见此牌,脸色骤变,脱口道:“这‘护命符箓’你从何得来?”
杨锦道:“是一位老道人所赠。”
黄老道凝视符牌良久,终长叹一声:
“原来如此……此乃天意。”言罢闭目待死。
杨锦手握符箓,只见其上幽光流转,虽知父母之死并非黄老道亲自所为,但断定与他脱不了干系。
想起父母被强劲内力扭断脖颈的惨状,他心中血气上涌,眼中泛起赤红,无锋剑上再度涌现浩瀚杀气,剑身泛起一抹黝黑光芒。
他举剑欲劈,院中霎时间如陷昏暝。剑风凌厉,迅疾斩向黄老道脖颈——却在离咽喉仅一寸之处戛然而止。
剑上戾气迅速消退,黑光隐没。杨锦深吸一口气,眼中血色渐退,终是收回了这必杀一剑。
“我暂且不杀你,”他还剑入鞘,并不看对方,“待我查清来龙去脉,若真与你有关,我定不手下留情。”
说罢转身踏出院落,衣袂飘然,不再回头。
黄老道孤身立于废墟之中,四顾萧然,心下暗道“天地报应,屡试不爽,违天而行,必遭其殃。”
他长叹一声,佝偻着背,一步步蹒跚离去,消失在小巷尽头。
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终告落幕。
杨锦步出小院,见豪哥、杨云等人正焦急等候在一旁。
若非静逸道姑劝阻,几人早已冲入院中厮杀。杨云一见兄长,顿时泪如雨下,飞奔上前紧紧抱住他。
杨锦轻抚妹妹头发,温言安慰:“不必担心,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