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转头就去了京城百货大楼,买了台崭新的缝纫机。
现在就在自己的空间里躺着呢!
赵主任看她点头,也只当是处理好了。
在赵主任的挥手下,姜佑宁坐上了火车。
火车“哐当哐当“地晃着,姜佑宁在卧铺上伸了个懒腰,浑身的筋骨都带着酸麻。
“可算要回家了!“
这趟出门经历的事,多得能写本书。
姜家庄那一场清算,村里人被抓走大半,姜福禄那些爪牙更是一个没跑。
至于姜家父子——搞封建大家长那套,还顶着风干,等着他们的肯定是最严厉的审判。
京城来的办事员和大檐帽,加上周边村赶来看热闹的,场面那叫一个大。
现在四九城都传遍了。
据说姜家父子那点腌臜事还要上地方志,说是要以此为戒,遗臭万年是肯定没跑了。
姜家庄如今换了新气象,上面已经派了干部临时驻扎。
等姜家庄情况恢复了,就会在撤走。
在姜佑宁鼓励和推荐下,新上任的生产队长定了钱姜氏。
不!
现在已经不能叫她钱姜氏了!
虽然可能有些冒昧。
但是姜佑宁还是给她取了一个新名字——钱新乐。
……
“哎!”赵佳桂捏着个纳了一半的鞋垫,比划着大小正是给姜佑宁的。
“叹啥气呢?”
林志文手上的烟袋锅子就那么拿着,既不点燃也不放下。
“佑宁这趟出门,一晃都七八天了!”
赵佳桂撂下针线,瞅了眼边上的黄历,“今儿个都正月十五了!”
林志文眯眼算了算,“是该回来了。不是说好拍电报通知咱吗?”
“理是这么个理……”赵佳桂揉着心口,“可我这儿总突突跳,慌得很!”
“早知道我就该跟着去!”
林志文懊恼地磕磕烟杆。
“大不了睡两天火车站,当年打……,我草窠子山沟子不也照样睡?”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脆生生一句。
“姥!爷!我回来啦!”
赵佳桂愣怔一下,手里的鞋垫“啪”地甩出去,正糊在林志文脸上,针尖还扎了他鼻头一下。
林志文也顾不上了,趿拉着鞋就往外冲。
院门口,姜佑宁正从牛车上往下搬行李。
这车是她从火车站碰见顺路的搭的。
一般来讲,只要顺路,就不会拒绝顺路捎你一搭的。
但是姜佑宁这带回来的行李实在是有点多,所以说,姜佑宁还花了包点心,当做车钱。
不过冲出来的两位老人可顾不得这些,此刻他们俩人眼里,满心满眼都是姜佑宁。
“我的乖孙女!可算回来了!”赵佳桂冲出来,一把将姜佑宁搂进怀里。
老人有些粗糙,但是依然温暖的手掌拍着姜佑宁的后背。
“走这远路累坏了吧?瞅瞅这小脸瘦的,下巴都尖了!”
有种瘦叫老人觉得你瘦。
姜佑宁笑嘻嘻地从姥姥的怀抱里钻出来,“姥!您包的饺子、舅妈炖的大鹅我都吃不过来呢!咋可能瘦啊!”
看到林志文过来,忙打了个招呼。
“姥爷!”
林志文笑呵呵的,终于是叼上了那烟袋锅子,划亮火柴点燃烟叶。
“姥爷!我回来了!”
“好好好!回来就好!”
林志文松了口气,终于是点燃了那手里的烟袋锅子。
“你也是,不是说好了到家前给家里发发电报啥的吗?我也好去接着你!”
“嗨!我不是想着天挺冷的吗?你们要是去万一冻着咋整!!”
姜佑宁听着姥姥姥爷对自己关心的乡音,心里一下子就沉稳下来。
在外面再好,也没有自己的家好。
此时在家的其他人也来了。
“佑宁!回来了啊!”
“哎呦!一路上累坏了吧!”
“姐!我好想你啊!”
……
姜佑宁沉溺在家人的温暖问候中,笑着一一回应。
“快看!”陈玉舟举起两只毛茸茸的小家伙,“你不在家这些天,我可把它们照顾很好呢!”
姜佑宁仔细端详啸月和吞月,确实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脖子都堆出了游泳圈似的肉褶子,皮毛也是油光水滑的。
她刚伸出手,两个小家伙先是凑近嗅了嗅,迟疑地歪歪脑袋。
随即突然激动地朝着姜佑宁挥舞着小爪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哼唧声。
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思念都发泄出来。
“哎哟真沉了不少!”姜佑宁笑着接过两个胖毛团,“辛苦你啦,玉舟!”
赵佳桂在旁打趣,“我怕玉舟丫头晚上害怕,特地陪她睡了两宿。这孩子在梦里都念叨你名字呢!”
陈玉舟耳尖顿时通红,却抿着嘴没反驳。
姜佑宁一伸手,就抱住了陈玉舟。
“嘿嘿!我也想你了!”
冷风似乎吹得陈玉舟脸颊泛红,却把手臂收得更紧了些。
两只小狗被夹在中间,发出奶声奶气的“嗷呜“声。
虽然她和姜佑宁相识才半年,这份情谊却深厚得像是相伴了十几年的姐妹。
那赶车的车把式虽说是不好意思,但还是提醒着。
“那啥!劳驾搭把手,帮我家丫头卸卸货?天儿冷得紧,我还得赶着回去呢!”车把式搓着冻红的手喊道。
一家人这才回过神往牛车那边瞧。
林功振利索地跳上车板,倒吸口气,“这些全是我妹子的行李?”
“哎呦喂!可不都是!”车把式挠挠后脑勺。
“装车时我寻思着是要搬家呢!”
林功振看着小山似的包裹直瞪眼。
“娘诶!佑宁你这是把京城百货大楼搬回来了吧?”赵金花拍着大腿惊呼。
“都是给你们捎的好东西!”姜佑宁笑着说着。
虽然时间上有些匆忙,但姜佑宁还是抽空,去买了不少土特产。
像什么六必居酱菜、果脯茯苓饼、京八件,红星二锅头——
但凡是京城有名的吃食玩意儿,她都给家里备了个齐全。
“这丫头跑再远都惦着家里人!”赵佳桂抹着眼角,心疼里透着骄傲。
“那必须的!”姜佑宁搂住姥姥胳膊,“还不是您二老教得好啊!”
卸到半道儿露出个方正的大家伙,上面还裹着红布子。
林功振好奇地敲敲箱板:“这大家伙是啥?”
“缝纫机!我买的!”姜佑宁赶紧扶住,拉开了红布。
红布下,那缝纫机主体是那种老物件特有的哑光黑。
机头正中央展翅的金色蝴蝶商标。商标下头带着调针脚密密的拨杆,转起来哒哒轻响。
厚实的棕漆台板木纹清晰,掀开盖板能把机头藏进“肚里”,台面瞬间变作小桌。
要用时脚踩铁踏板,皮带便“呼噜噜”带着飞轮转,针尖就在布匹上跳起秧歌。
“啥是缝纫机?”
林功振挠着被棉帽压扁的头发,眼神懵懂得像看天外来物。
“咋和我娘养的不一样啊?现在城里鸡都进化了,下蛋都机械化了?”
这词还是林功振不知道哪天看报纸记住的。
姜佑宁噗嗤笑出声。
赵金花接话,“你个糙老爷们懂啥!这可是缝纫机,县里都没几台!听说蹬起来针脚密得像雨点子,做件衣裳比手缝快十倍!“
“得花老多钱吧?”
赵金花摩挲着冰凉的机身,心疼得直咂嘴。
姜佑宁,“舅妈,没花钱!我帮忙给办了个事,然后人家送给我的!”
“哎呀!这么远的路,你也是真有能耐!就给坐着火车给带回来了!”赵金花夸赞道。
赵佳桂可不管那个,就一个缝纫机而已,咋和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孙女相比。
赶紧指挥起两个孙子来,“功振功兴麻利卸货!佑宁跟着我,快进屋暖和暖和去!”
众人簇拥着姜佑宁走进暖烘烘的里屋。
姜佑宁盘腿上炕,解下贴身包袱的动作却让空气突然凝滞。
“姥!我把我妈……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