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宁!走嘞!”
林志文把最后一袋粮食撂上爬犁,扯脖子朝姜佑宁喊了一嗓子。
“来啦!”
姜佑宁应声上前,顺手拎起爬犁绳。
林志文瞥了一眼爬犁,眉头一拧,“这咋多出两袋?”
姜佑宁赶忙解释,“刚才名虎叔问我和玉舟要不要再买点儿粮,我就买了!”
“你买啥粮食啊!”林志文语气里带着埋怨,“我跟你姥都这把岁数了,能吃多少!”
说到这儿,他猛地反应过来。
怪不得林名虎这大队长不下账、反倒亲自跑来背粮。
当时问他两句还支支吾吾的。
闹了半天,是趁家里大人不在,坑他家佑宁呢!
“这瘪犊子坏透腔了!”林志文气得牙痒痒,“那玩意儿人呢!”
他四下张望,顺手抄起一根棍子,没找见人,眼神唰地甩向林辉耀。
林辉耀吓得一哆嗦,连忙交代,“太爷爷,我爹给李百利送粮去了,那李知青一口气买了五十块钱的粮呢!”
姜佑宁一拍脑门,这才恍然大悟:
李百利都得罪林名虎好几回了,这回他咋还上赶着献殷勤?
合着是躲灾去了!
旁边林远义也对林名虎门儿清。
这老小子见着好东西就往大队搂,是个好大队长不假。
可最近可是有点飘,连自己村里人都坑上了。
姜佑宁还想打个圆场,“我觉得挺合适啊!这粮不要票还便宜,多囤点不亏~”
“咱家还能差你俩这一口嚼咕(吃的)?!”
林志文火气消了点,可心口还是跟让人拧了一把似的,疼得直抽抽——那可是二十块钱呢!
够自己打头狼的了。
姜佑宁抿嘴一乐,赶紧挽住林志文的胳膊晃悠,“姥爷~您跟我姥都啥岁数了,不得吃点精细玩意儿养养身子骨?
您瞅瞅这白面,细发得跟雪花似的!蒸出大馒头肯定暄乎得能当枕头!
咱一家子吃得暖烘烘、壮实实,这钱花得,那叫一个‘值’!”
“中,中。”
林志文脸色缓了下来,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也是,买的是实打实的粮食,又不是扔水里听响儿。
对他们这辈人来说,金元券能糊墙,苞米籽才管饱。
钱摞得再高,也不如攥手里的粮食香。
自家外孙女这片孝心,得好好收着。
不过林志文还是暗搓搓决定:今晚必须去名虎家“唠唠”
忽然林志文又想起些什么,扭头问旁边“装鹌鹑”的林辉耀,“诶?你爷呢?”
林辉耀被问得一懵,挠着后脑勺左顾右盼,“诶?刚才我爷还在这儿呢!人呢?”
“那拉倒吧!”林志文一下把棍子撂地上。
子债父偿,天经地义;父债子偿……他还不至于这么不讲理,
他冲林辉耀摆摆手,“等你爷回来,给他捎个话——就说我今儿黑找他喝酒!”
说完,林志文招呼着一家人,拉着爬犁回家了。
“太爷爷慢走啊!”林辉耀还送了几步。
随后坐下,开始记账,可心里却在想,“我爷人呢?”
而此时,他们要找的林功成正“贼头贼脑”地缩在一棵老树后头,撅着屁股,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瞅。
眼看林志文走远了,林功成才长吁一口气,抹了把冷汗:
“这坑爹的瘪犊子!
自己蹽(跑)得比兔子还快,都不知道拽上他老子我!”
……
爬犁地碾着雪道,姜佑宁一家子总算晃悠到了家门口。
院里,赵佳桂早就领着儿媳妇、孙媳妇等着了。
一个个翘首以盼,跟迎接凯旋的将士似的。
眼瞅着粮食进了院门,娘几个立刻一拥而上,帮忙卸车、归置。
院子里顿时充满了忙碌而欢快的气氛。
姜佑宁刚抬起胳膊,想用袖子抹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赵佳桂的毛巾就已经递到了眼前。
“丫头!这活儿哪用得上你插手!”赵佳桂的话语里裹着九分心疼,藏着一分责怪。
在她心里,姜佑宁在外头是能杀狼斗熊的“活阎王”也好,是能干懂事的大姑娘也罢。
回了家,就永远是她那个需要疼着、宠着的小外孙女!
姜佑宁心里一暖,笑嘻嘻地接过毛巾,“没事儿姥!我年轻,多干点怕啥?再说了,我总不能让我姥爷干吧!”
赵佳桂那眼刀子地就飞向了林志文,“听见没?
咱家佑宁多心疼你!
往后有点眼力见儿,多动弹动弹!”
林志文“哼”了一声,但也没吱声。
姜佑宁在一旁抿嘴偷笑。
其实姥爷姥姥感情好着呢,平日里几乎不红脸。
姜佑宁也全当是这老两口拌嘴逗闷子,另类秀恩爱!
一家人开始忙着把粮食往地窖里搬。
这窖挖得不算深,但收拾得板正。
四壁挂满了黄金塔似的玉米棒子、紫皮蒜辫子、红炮仗辣椒串、还有小伞兵似的野蘑菇。
头顶木架子上,悬着几条油亮的腊肉、咸肉。
一根粗麻绳横贯窖顶,搭着几张鞣制好的皮子,散发着淡淡的鞣皮味。
林功振在上头递粮袋,林功兴在底下归拢码齐。
姜佑宁搭把手,林远仁也灌了口凉水下来帮忙。
没一会儿,粮袋子就码成了豆腐块
“妥了!上去喝口水歇着吧!”
林远仁招呼着。
一扭头,瞅见姜佑宁还杵在那儿东张西望,“佑宁?不上去?”
姜佑宁扫着窖里的存货,“我瞅瞅咱窖里还有啥好玩意儿!”
林远仁一听点了点头,他也没忘记姜佑宁是个好嘴,好手艺的。
“成!你慢慢瞅!别忘了锁窖就成。”
说完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姜佑宁等脚步声远了,立马开始“乾坤大挪移。
把空间里攒的粮食一点一点的换进麻袋。
这段日子农场空间产出的灵泉水和农作物的滋养下。
家里人的身体明显的好了不少。
尤其是赵佳桂饭量都见长了,脸色也红润了。
李三凤身子骨也硬实不少,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能下地,两个孩子也没那么白胖。
施展完乾坤大挪移,姜佑宁的意识再度沉入那片农场空间之中。
库房内,原本堆积如山的粮食肉眼可见地矮了一大截。
姜佑宁望着眼前这的农场空间,愁得直薅头发。
原本还计划着撸起袖子大干一场,把这地界儿整得“粮仓冒尖、六畜兴旺”。
可眼下这光景,活像是老黄牛掉进了瓷器铺,空有一身蛮劲儿,蹄子却不知该往哪儿落!
每一寸能下脚的地儿,几乎都让那些活物给占得满满当当。
“这么整可不行……”
姜佑宁搓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嘿!有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