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平时有点格格不入的知青们,今天也受了感染,脸上带着点儿兴奋。
尤其扎眼的,是李百利那边。
一两个知青,配上三五个屯子有名的懒人闲汉,围在了他身边。
虽然他还窝在那间破牛棚里住着,身上也不像以前那么板正了,衣服也不免带上了点牛粪味。
可那股子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傲气,一点没减!
人群边上,王银彩也来了。
瘸着腿,拄着拐,在雪地里一深一浅地挪着,看着就费劲。
“md,这些人就没一点同情心吗?”
王银彩嘴里暗骂着。
最后只能自己找了个暖和的地方,等着分粮食。
其实若是能好好说话,面对这么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
其他人肯定不会这么冷漠。
可这是王银彩,谁敢帮?
往年帮了的,回头就被她赖上。
说粮食少了就算了,说车压坏了地是什么意思?
反正就是找个理由就能赖上把粮,粘上就是一身骚。
姜佑宁一大家子来的也早。
天没亮就拉来了爬犁,来到了大队部门口。
屯子里没秘密,耗子洞放个屁都能传到后山去!
社员们早都听说了姜佑宁捅熊瞎子的壮举!
眼看着姜佑宁来了,那好听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佑宁丫头!尿性(厉害)啊!那熊瞎子让你捅的,跟个破麻袋似的!”
“可不是咋地!我姑给咱屯子长脸了。”
……
姜佑宁让社员们夸得脸都有点发热了,而陈玉舟则是躲在姜佑宁身后偷笑。
林志文在旁边看得直乐,夸姜佑宁可比直接夸他效果还好呢!
寒暄了一会后,姜佑宁和一家人就进了大队部的院子。
里面早就挤满了人。
大队部的房屋门前。
几张长条桌拼一在一起,可正当中坐着的却不是林名虎。
而是个头发花白、满脸褶子的老头。
虽说老得眼皮都耷拉了,可也能看的出来精神。
又过了一会后,林功道眼见人来的差不多了。
没去拿桌上那个铁皮喇叭,反倒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俩油光锃亮的小木头块。
跟镶假牙似的,就往自己上下牙花子上怼。
而这个时候姜佑宁恰好抬头,看见了这一幕,憋着笑戳了戳陈玉舟。
陈玉舟一看也乐了。
没法子!
林功道的满嘴上下,就剩下四颗孤零零的虎牙了。
不塞上这玩意儿,一张嘴那风嗖嗖的。
林功道在嘴里倒腾了好一阵子,这才抄起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
“……那个……我说两句啊……咳咳……”
“噗!——呲!——铛!”
不咳嗽还好,这一咳嗽,一个木头块儿从嘴里喷射而出!
砸在铁皮喇叭上,又弹出去老远!
姜佑宁看得真真儿的!
她死命掐着自己大腿里子,心里直嚎,“不能笑!憋住!憋住!”
可这笑劲儿就跟那老母鸡抱窝下蛋似的——“咯咯哒……咯咯哒……”
从嗓子往外顶,根本刹不住车。
旁边的陈玉舟更完蛋。
本来笑点就低,这会儿浑身跟过了电似的抖,脸憋得通红。
“你俩想笑就笑呗!憋出内伤算谁的?”林志文无奈地撇撇嘴。
“功道那次出来,不得演这么一出!早就是咱屯子的保留节目了!”
林功振也乐得直拍大腿:“可不咋地,比鸡打鸣还准时!”
这话一出,姜佑宁和陈玉舟彻底绷不住了。
两人抱着笑成一团,眼泪都飙出来了。
屯子里其他人也跟着大笑,场院上空飘荡着快活的空气。
林功道臊得老脸通红,赶紧支使林名虎,“虎子!去,捡回来!”
林名虎一脸不情愿。
可没法子,谁让这是他亲叔!
林名虎磨磨蹭蹭走过去,用脚尖在雪地里踢了两下。
勉强算是清洗了,这才捏着鼻子捡起来,递了回去。
林功道接过来,又塞回嘴里。
可刚一张嘴想说话,腮帮子直抽抽……
没办法,太凉了,冰的牙花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