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提到吴建材,姜有宁突然想起了些什么。
“哎?对了!那吴建材现在咋样了?”
说到这里,林名虎语言中也带着几分沉重,“送县医院抢救了。
我让陈玉舟同志顺道瞅了一眼……反正她是摇了头了。”
至于中医摇头啥意思,懂的都懂!
林名虎接着说道,“我送人去医院的回来的时候,去了趟公社,把事情上报了。”
姜佑宁点了点头,这事涉及到公社和大队,已经不是林名虎自己能处理的了的了。
“而公社那边报了公安,公安同志跟着我一起回来的,现在还在大队部!”
林名虎抬手指了指屯子方向,“估摸着还得挨个儿过堂(问话),给咱录个口供!”
姜佑宁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行,先下山吧!”
反正她手上有吴建材签字的保证书,还有闻德城作证,不怕出什么问题。
直到天都暗了下来,队伍才回到靠山屯。
众人连家门都没顾上迈,就被候在村口的公安请到大队部去了。
姜佑宁由于先前和吴建材产生了矛盾,所以第一个就被叫了过去。
大队部内,桌椅摆在当间儿。
姜佑宁坐在条凳上,对面四个公安,三男一女,脸色严肃。
随后就开始了问话,公安问的干脆利索,一句赶着一句。
姜佑宁答得清晰,条理分明。
该说的,竹筒倒豆,噼里啪啦!
不该说的,锯嘴葫芦,哑口吧嗒!
最后,姜佑宁解开包袱,把那两份摁着手印、签着吴建材和闻德城名字的纸递了过去。
“公安同志,这是吴建材本人签字画押的离队证明!
还有事情的全过程,上面有闻队长的签字。”
屋里头静了,几个公安也松了口气儿。
有了这东西,能省下他们不少事。
其中,领头的公安把那两张纸接过来,捏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半天。
看完,他也没说话,递给了旁边坐着的几个同事。
那几个公安挨个传看,互相之间眼色一对,心照不宣地微微点了头。
那领头的公安清了清嗓子,说话挺客气,但同时自带一股子威严。
“同志啊,你这东西可帮了大忙了!
不过这玩意儿是物证,我们得带回去走程序!”
姜佑宁赶紧点头,“你们拿走是正理儿!不过同志。”
姜佑宁往前凑了凑,语气客气但也透着点精。
“这东西它好歹也算是我弄出来的,你们拿走,是不是能给我打个条子啥的?
留个凭证,毕竟那小子是……”
姜佑宁的话戛然而止,但是也能让这几个公安明白。
“省得日后掰扯不清不是?”
几个公安互相看了看,都点了头。
领头的那个从本子上撕了张纸,重新把两样东西抄了一份,又签上字。
然后把笔递给旁边的同事。
“来!挨个儿都签上!当个事办!”
几个公安轮流接过笔,在那纸条上“刷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号。
最后领头的把那张签满名的取条,交到姜佑宁手里。
姜佑宁接过来,眯着眼仔细瞅了瞅,满意地直点头。
“还得是咱人民公安!办事儿就是敞亮!
太理解咱老百姓这点儿心思(顾虑)了!讲究!”
“回头等这事儿消停了,我高低给你们整面金边红绸的大锦旗送过去!”
这话音刚落,旁边那个一直没吱声的年轻小公安,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搓着手,脚尖蹭着地皮儿,“那、那啥……同志!我叫王铁柱!在城东派……”
“啪!”他话还没说完,后脑勺就结结实实挨了他师傅一巴掌!
正是那个领头的!
“你个虎玩意儿!干啥玩意儿呢?!跟老百姓这儿硬要锦旗啊?
脸呢?!丢人败兴的玩意儿!”
师傅眼珠子瞪得溜圆,嗓门儿震得窗户纸都嗡嗡响。
姜佑宁一看这架势,赶紧笑着打圆场:“哎呦喂!同志您可别!应该的!太应该了!”
姜佑宁转头对着那叫王铁柱的小公安,“王同志是吧?城东派出所!我记下了!指定忘不了!”
那小年轻捂着后脑勺,但一听姜佑宁这话,眼睛唰地又亮了。
“就是嘛……我、我这不还没收过锦旗呢嘛……”
“行了同志,你可以出去了,好好洗把脸歇歇,你们这上山打猎也是够辛苦的了。”
那领头的公安带着笑。
姜佑宁心里好奇,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同志……这事儿……最后咋处理啊?”
其中,另一个中年男公安看见姜佑宁走到了自己面前,手明显哆嗦了一下!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盯着姜佑宁那张甚至还带着几分稚气的脸。
明明是个不到二十的姑娘家,眉眼清秀,身板也算不上壮!
可刚才问话里透出的信息——飞刀钉熊鼻、扎熊眼、硬架熊掌、扎枪穿喉……
再看看她身上,棉袄袖口沾着黑乎乎的熊血点,裤腿蹭着暗红色的狼血痂。
尤其是后腰,还别着家伙事儿(飞刀)。
那若有若无的杀气,隔着老远都能感觉到。
那鼻尖的铁锈气,让他下意识地就往腰里摸去。
“干啥呢!干啥呢!”
旁边那个女公安,眼疾手快,一把摁住他的手。
“人小姑娘问个话儿!你干啥?!”
她转过脸,对着姜佑宁挤出个笑:
“姑娘,别怕!没啥大事儿!
从目前调查的情况看,主要责任在吴建材个人!
逞强、违规、偷手雷!
而你们及时救援,避免了更大的伤亡,还协助我们调查,表现很好!”
那男公安这么一呲哒(训斥),脸上臊得火辣辣的。
反应过来的他,差点没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那啥……真对不住啊同志!我这才从部队上退下来,没两年!
一闻着这血腥味儿就上头,对不住!真对不住!”
姜佑宁一看,不是冲自己来的,脸上立马带上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