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
黑二爷一抬手就把小二黑给叫住了。
随后慢慢仰起头,瞅着天边。
这时候天顶上正好堆起了厚实的乌云,黑压压的跟口大锅似的,闷得人喘不上气。
“往后……就这么着吧!……”
黑二爷收回眼神,眼里掠过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我把事儿想简单了!”
原以为那姜佑宁也就是个牵线,倒腾货的二道贩子。
还琢磨着把他撇开,直接找上头正主儿搭上线。
谁成想试探没成,反倒让人给看穿了底裤。
枣是胡萝卜,石刀就是大棒!
人家这回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他: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这有刀也有枣,吃啥你自己掂量着来!
“高人啊!”黑二爷低声叹了一句,眼神愈发深沉。
“这下子,我倒要好好琢磨琢磨,该怎么给人家赔个不是了。”
而另一边的姜佑宁正踩着金灿灿的阳光往医院走。
西北风带着嘎嘎冷的寒意,嗷嗷叫着窜过巷子,把她的衣襟吹得翻腾。
可姜佑宁却一点也不觉得冷,手指在兜里搓弄着。
那厚厚一沓票子,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好几千块啊!
这年头,小黄鱼大黄鱼才多少钱?
“这下可真叫阔气了!”姜佑宁小声嘀咕着,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往后吃油条都能造一根扔一根,喝豆浆也能整一碗倒一碗了!”
姜佑宁嘴上说得豪横,其实也就是过过嘴瘾。
糟践粮食这臭毛病,她可没有。
这钱啊,还是得放进空间里最稳妥,指定丢不了。
姜佑宁心神微微一动,兜子里的那一沓票子立马没影儿了,安安稳稳落在了空间角落里。
姜佑宁长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
真正的大头还在后头呢!
等空间里那批皮子鞣制好了,那才是正经硬货。
想到这里,姜佑宁好像都已经闻到了鞣好的皮子那股子特殊气味。
不过,姜佑宁高兴归高兴,心里头也绷起了一根弦。
正琢磨着,扑棱一声,一只家雀儿(qiǎo)掉在她跟前,哆嗦了几下,又慌里慌张地飞走了。
那鸟儿扑腾翅膀的慌张样儿,活像给她敲了个警钟。
“是该换个身份了!”姜佑宁自言自语,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上千只兔子啊!
眼下这一个小县城才多少户人家?
这太能嘚瑟了准得出事儿。
“接下来的话,“姜佑宁忍不住的停住了脚步,“开始种药材吧!”
药材的来路完全可以说是从深山里采来的,何况那些上了年头的药材向来都是价格不菲。
更何况眼下这年月,也不讲究野生还是种植的分别。
自己还有那灵泉水的加持,栽种出来的药性自然更胜一筹。
更妙的是,药材的话在空间里占的地方小,既不占地又方便照料。
而且还有陈玉舟在呢!
经过和她的聊天来看,她对药材这方面,可谓是:
锅包肉蘸蒜泥,酸甜咸辣全门儿清!
而且一些药材要是经过精心炮制,价钱少说还能再翻一番。
虽说卖给国营中药铺的价钱或许会比黑市低不少。
可这么干踏实啊,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怕被抓小辫子。
最后姜佑宁想了想黑二爷,“皮子的话,还是得卖给他!”
毕竟是黑市的老大,也是姜佑宁现在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个能这么出货的。
至于黑二爷那点试探,姜佑宁压根没放在心上。
警告已经给了,要是他还整什么幺蛾子,那就别怪姜佑宁让他好好明白明白——她姜佑宁可不是好惹的主儿!
正思忖间,姜佑宁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个拐角,与人声鼎沸的外界格格不入。
正准备在这个僻静的地方,换身衣服,找陈玉舟去呢!
冷不丁就窜出来三条人影,把姜佑宁给围了个严实。
这仨人站成一排,瞅着贼拉滑稽——一个高得像麻杆儿,瘦得风一吹就能打晃;
一个矮墩墩圆滚滚,活脱脱像刚出锅的馒头;
还有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杵中间,反倒最没特点。
仨人都穿着洗掉色儿的粗布大棉袄,居然没一个补丁。
手里分别拎着斧头、铁锤和镰刀。
姜佑宁面不改色往后稍了两步,右手悄摸地往腰上一搭。
那瘦高个先开口了,“打、打、打……打劫!”
这话说得跟卡壳的破锣似的,听得人直着急。
矮胖子忍不住插嘴,“大哥,你这结巴病又犯啦!憋说了!”
中间那人也点了点头,“就是,大哥你这嘴啊!给狗当饭盆子狗都嫌漏风!”
姜佑宁一个没憋住,差点乐了出来。
这仨人往这一杵,简直天桥底下说相声的配置!
这时候那个最没特点的中年汉子往前迈了一步,还端了个自以为贼拉威风的架势。
“报个蔓儿(名号)?”
姜佑宁不慌不忙一拱手,
“口天蔓儿!(我姓吴)
山头亮瓦(场面明白)。
多多攀靠(交个朋友)!”
那汉子装模作样点了点头,故作老练地摸着下巴。
“西北风刮得紧,
窑堂里瓦底空(兜比脸干净)!
老铁能否挪点儿兰头(钱)?”
姜佑宁一点儿不怵,朗声接道:“西北玄天一片云,一朵莲花开满盆,上打君来下打臣,不打绿林一家人!”
“达摩老祖威武!”
这些江湖黑话,都是姜佑宁听林志文扯闲篇儿记下来的。
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果然,对面仨人立马麻爪了!瘦高个急得直跺跶脚,“这…这…这……”磕巴得更厉害了。
矮胖子赶紧凑到老三耳边嘀咕:“好家伙,闹了半天是‘吃同一碗饭’的兄弟!!这还劫个屁啊?”
老三,就那个长得最没啥特点的汉子。
这会儿脑门子上汗珠子淌得跟下雨似的。
十多年前那场剿匪,将绝大部分的胡子都剿干净了。
可实际上,不少土匪早就嗅着风声提前下山,弃暗投明,洗白溜边儿了!
他们这一家子就是这么回事儿。
这些年,那些改头换面的前胡子们,有的在镇上开铺子,有的在码头扛大包,还有的蹽外地猫着去了。
可骨子里那股匪气,就跟刻在肋巴扇上似的,咋也磨不掉!
如今还活着的,指定不老少。
没想到,他们一家子劫了,杀了那么多的人。
这次倒是张飞劫道,碰关羽!遇见同行了。
恰在此刻,一阵穿街风刮过,卷起地上的雪面子,噼里啪啦打在旁边的老松树上。
松针互相碰撞,响得跟炸了锅似的,好像也被这绷得紧紧的气氛给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