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再次尝试,指尖终于准确地扣住了那冰凉的银质搭扣。
“咔哒。”
一声清脆的金属咬合声,在这片被剥夺了所有背景音的、令人窒息的死寂里,显得格外响亮,又格外空洞。
像是一扇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里面所有的光景与秘密。
花满楼托着那合拢的木盒,在原地静立了片刻。
午后的阳光在他清俊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却照不进他低垂的眼睫深处。
那温润如玉的平和,此刻被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所取代。
他最终转过身,将那小小的紫檀木盒,重新放回了樟木箱的最底层。
花平坐在百花楼后院的小石墩上,手里捏着一根随手扯下的狗尾巴草,百无聊赖地晃着。
脑海里面思考着未来的少夫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好不好相处……
就在这时,后门处传来几声清脆的叩击声。
“笃,笃,笃。”
花平一个激灵坐直了,有些疑惑地看向那扇平日里少有人敲的后门。
百花楼的访客,大多走前门,谁会敲后门?
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过去,迟疑了一下,才拉开那扇略显沉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个女子。
花平从未见过她。
看年纪约莫二十来岁,穿着一身质地不俗的嫩绿色衫裙,梳着双丫髻,发间簪着几朵小小的珍珠花,清秀伶俐。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巧的食盒,眼神清澈,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恭谨。
“这位小哥可是花平?”
女子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蜀地口音。
“啊?是,我是花平。”
花平愣了一下,连忙应道
“姑娘你是……?”
“婢子海棠,”
女子微微福身,礼数周全。
“是隔壁风府风小姐的贴身侍女。”
“风……风府?”
花平的心猛地一跳,那点无聊瞬间烟消云散。
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隔壁的方向,又赶紧收回来看着眼前的海棠。
“海棠姑娘?你……你有什么事?”
海棠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是这样的,我家小姐这两日才从蜀中来到江南,许是舟车劳顿,加上水土略有不服,身子微恙,正在静养。
小姐说,本该亲自登门拜访花七公子,以全礼数,只是眼下这般情状,实在不便,还望花七公子见谅,待她身体好些,定当亲自致歉。”
花平听着,连忙摆手:“啊,不用不用,风小姐身体要紧。拜访不拜访的,不急,不急!”
花平心里则是嘀咕:这未来少夫人倒是礼数周全。
海棠微微一笑,接着道:“小姐还说,虽暂时不便相见,但两家毕竟有婚约在前,日后……终究是要在一处长长久久相处的。
小姐想着,花七公子久居江南,饮食想必偏于清淡,而蜀中口味……嗯,稍显浓烈些。
小姐的意思是,想每日让厨房多做一两道的小菜和汤羹,给花七公子这边送来。
一来,算是小姐一点微薄心意,二来……也是想让公子慢慢习惯一下蜀地的味道,毕竟以后日子还长,互相迁就包容才是长久之道。”
她顿了顿,补充道,“小姐特意选了不太过辛辣的菜式,请公子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