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枪的是张彪。
“少爷。”张彪开枪后,上前下跪道,“请少爷恕罪。”
“一会儿自己下去领罚。”孟极道。
“是,少爷。”
孟艳秋杀死家主,还要试图杀继任家主,这已经是死刑。
但孟艳秋毕竟是孟家三小姐,张彪身为一个下人,罚还是要罚。
孟极没有说杀他,而是让他自己领罚,这明显是放他一条生路。
孟极的目光投到了孟鸿云的身上,“二叔。”
孟鸿云在孟艳秋死的时候,已经吓得老脸苍白,现如今,一听到孟极的声音,更是吓得汗如雨下,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你有什么想说的?”孟极问道。
孟鸿云哪里还敢多说什么,孟艳秋和温朔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
这可都是和孟极血脉相连的长辈,是他的妹妹。
“我…我没什么要说的…”孟鸿云僵硬着道。
他和孟艳秋不一样,他怕死得要命。
孟极瞧着他一脸害怕的样子,好整以暇道:“二叔,那我有些话想说。”
说着,他的手下将一份份文件拿了过来。
“二叔,这是公司的账目,我请核数师查过,发现上面有三十亿的亏空,你能解释一下,这些钱到哪儿去了?”
这话一出,吓得孟鸿云脸色骤变,跌倒在地上。
他没想到,孟极虽然没去公司,但却私下早就让人查过了公司的账目,发现了他亏空公款的事。
“其实这笔钱算不上什么。”孟极笑着道,“比较麻烦的是,二叔你还利用公司的名义,私下进行一些跨国非法生意,甚至还碰了冰,我们孟家身家清白,做的都是正当生意,你做这种事,万一让外人知道,对我们孟家的声誉有多大的影响?”
这每一句话,听在孟鸿云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桩桩件件都是死罪。
孟鸿云吓得跪倒在地,趴到孟极面前,抱住了孟极的腿,浑身抖如筛糠,眼泪哗得流了下来,“我…我错了…不要杀我…二叔知道错了…你别报警…念在我们一场亲戚的份上…求你不要杀我…”
不像先前假惺惺地做戏,孟鸿云现在涕泪横流,他这回是真的吓哭了。
完全不顾作为长辈的颜面,跪在侄子面前,向着孟极痛哭求饶。
孟极看着脚下像狗一样哭着求饶的孟鸿云,哪里还有之前半点威风的长辈样子。
“二叔真的知错了?”
“是…我错了…我该死…求你饶过二叔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鸿云为了活命,已经顾不上颜面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孟极下跪,抱着孟极的腿不放,甚至直接抬手抽起了自己巴掌。
“二叔错了…啪…我不应该做假遗嘱…啪…我不应该觊觎家主的位置…啪…”
他一边说一边抽自己,只为了能让孟极饶过他。
他不想死,为了活命,一点尊严算不上什么。
韩瑾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在传统的家庭里,他从没见过长辈这样向晚辈下跪求饶。
而在孟家这个古老而传统的家族里,在这样庄严肃穆的祠堂中,却出现了这样戏剧化,诡异,伦理倒错的一幕。
侄子刚刚杀死了他的婶婶,尸体还摆在堂上。
年长的叔叔哭着跪在他的侄子脚下,毫不留情地抽着自己耳光,只为了求对方饶他一命。
孟家注重规矩,但最重要的一条规矩,那就是家主大于一切。
家主相当于整个家族的掌权者,大家长,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现在,虽然没有举办仪式,但现在形势完全是一面倒。
作为家主,有权对家族任何犯错的人进行惩处。
换句话说,孟鸿云的命运,现在就在孟极的手上。
孟鸿云没胆子像孟艳秋一样,孤注一掷,拼死反抗。
他只能贪生怕死地向孟极求饶。
孟鸿云抽自己的巴掌声,求饶声,哭声,打在了孟家每一个人的心上。
孟极俯瞰着脚下,把自己的脸快抽成猪头一样的孟鸿云。
过了一会儿,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二叔既然知错了,那就按家规惩罚吧。”
孟鸿云吓得不行,惊恐地看向孟极。
“二叔放心,你怎么说也是孟家的人,家丑不可外扬,我不会报警,也不会把你逐出孟家。”
听到孟极的话,孟鸿云松了一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高兴,孟极又道:“但从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参与孟家的任何生意,孟家的所有财产,也都与你无关,你名下的所有产业也需要全都交出来。”
孟鸿云僵住了。
这样一来,他等于是一无所有,在孟家完全形同废人,再也没有抬头的机会。
“怎么?二叔不愿意?”孟极故意问道。
“不…我愿意…我愿意…”孟鸿云赶忙道。
当一个废人总比当一个死人要好。
按照家规,孟极可以杀了他,就算不杀他,也可以把他赶出孟家。
现在这种处置结果,对孟鸿云来说,已经是一万倍的法外开恩了。
他望向孟极的时候,甚至都喜极而泣,脸上满是感激。
这下,孟家的这两房一个死,一个废了。
族老便朝着孟极道:“明日,你便满十八岁,那就开始举办家主接任仪式吧。”
全场静寂无声。
新旧家主的交替终于尘埃落定。
祠堂上,这位十八岁的年轻继任家主,刚刚杀了自己的婶婶,废了自己的叔叔,没人再敢发出半句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