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瑾接过了碗。
陆九拿起水壶，直接倒了下去，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忽然手一偏，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了他的手背上。
韩瑾发出一声惊叫，哗啦一声，碗掉在了地上，摔得七零八碎。
“你干什么？”韩瑾的手背都被烫红了，他气得瞪着陆九。
“不小心，倒歪了。”陆九笑着道，完全看不出半点不小心，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你——”
这时候，李婆婆也过来了，看着摔碎了的碗，不悦道：“让你拿着碗，过去跪着，你这是干什么？”
“是他在碗里倒热水，还故意烫我的手。”韩瑾气道。
“碗里本来就是热水。”李婆婆直接拽过他的手，看着上面烫红的印子，“我当多大的事呢，不就烫伤了一点，去，再拿一碗，不许偷懒。”
韩瑾咬了咬牙，之前他在南郊别墅的时候，从来没干过活，更别说把手烫伤了。
就算是孟极以前让他拿着水，训练他跪着的时候，用的也是凉水，而不是这种滚烫的热水。
但现在人在屋檐下，他只能强忍着。
又拿了一碗水，陆九这次倒是没为难他。
韩瑾学着其他人的样子，跪到了一个少年的旁边。
李婆婆拿着鞭子，一个个过来纠正着这些人的跪姿。
“背挺得直一点，手肘要与肩齐平，不要打弯。”李婆婆训着话，“记住，这是最基本的奉茶姿势，今天给我保持这个姿势，跪两个时辰不许动。”
两个时辰，那就是四个小时。
人们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
韩瑾之前被孟极训练过，不用纠正，姿势就显得很标准。
他看见，这些跪着的人，身上都带着伤，跪在前排的少年，手臂都在发抖。
“喂，你和那个大明星韩瑾长得好像啊。”这时，旁边传来一个压得很低的声音。
韩瑾转过头，看见了身旁的少年在对他说话。
这是第一次有人把他认出来。
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乌黑的眼珠透着机灵狡黠，正好奇地瞧着他。
韩瑾注意到，他的跪姿也一样很标准，而且他的身上没有鞭子抽打过的伤痕。
“连名字也一样，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少年好奇地问道。
“没有关系。”韩瑾道。
“怎么会没有关系，你分明——”少年还想跟他说话。
这时候，李婆婆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直接一鞭子抽了过来。
“不准交头接耳！”李婆婆冷冷说了一句。
少年挨了打，不敢再说话了。
韩瑾举着碗，也没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韩瑾的额头也渗出了汗。
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是很难的，尤其手里还端着一碗滚烫的热水，比孟极小时候给他的训练还要难。
韩瑾心想，这孟家的规矩怎么都这么变态，难怪孟极是那样的性格。
渐渐地有人支撑不住了，前排的少年胳膊抖得厉害，水不小心洒了出来。
李婆婆直接拿着鞭子，抽了上去。
少年痛得尖叫，想要躲开，陆九一个眼神，手下的几个大汉就上去把人摁住了。
那一鞭子下来，打得皮开肉绽。
少年的惨叫声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直到少年被活活抽晕了过去，李婆婆才命人将他拖了下去。
把人拖下去的时候，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血道子。
陆九习以为常，让手下过来清理收拾。
看着这一幕，在场的少年心里都产生了阴影，吓得脸都白了。
等过了一个小时，碗里的水已经凉了。
但这时，那个李婆婆又倒了碗里的水，给他们换上了滚烫的热水。
这下子，又让几个少年支撑不住。
水洒了下来，吃了一顿鞭子，拖了下去。
韩瑾的手也有些发颤，但他咬着牙，拼命忍耐着。
一直跪到了太阳西斜。
汗水湿透了衬衫。
堂上的人越来越少。
到了最后，只剩下了韩瑾和旁边的娃娃脸少年。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李婆婆说了一句，“明天继续。”
陆九见没好戏看了，冷哼一声，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韩瑾双腿发软，站也站不起来。
娃娃脸少年没有扔下他就走，而是上前关心道：“你怎么样？”
“我站不起来。”韩瑾道。
“我扶着你。”娃娃脸少年好心地上前搀扶他。
韩瑾喘着气，在少年的搀扶下，勉强爬了起来。
“谢谢。”韩瑾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用客气。”少年笑着，露出两颗虎牙，看起来十分阳光可爱，他朝着韩瑾伸出了手，“我叫丁当，你叫我小丁好了。”
这个少年的名字有点怪。
韩瑾看见他那精神满满样子，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跪了四个小时，他的四肢酸软，抬起来都疼，这少年居然还能这么有朝气活力。
但见对方都朝他伸出了手，韩瑾也不好意思不去握。
于是硬着头皮，抬起手，去握少年的手。
却不想，刚一握到，忽然间，少年的整只手脱落下来。
掉在了地上。
吓得韩瑾惊叫一声，险些跌倒。
多亏少年及时扶住了他，“诶，小心点！”
“你的手！”韩瑾惊恐地看着地上的断手。
少年脸上挂着笑，伸出两只手，“一个小魔术而已，好不好玩？”
韩瑾看着他完好的两只手，只觉得脑子有些抽疼。
怪不得刚才他那么轻松地举了四个小时碗，现在还活力满满。
韩瑾还没缓过神来，忽然，少年凑近了看他。
“你干什么？”韩瑾脸色骤变。
“仔细看，你真的很像那个大明星韩瑾，简直是一模一样。”丁当仔细看着他，“喂，你不会真是韩瑾吧？”
韩瑾咬了咬唇，没有开口。
丁当随即又道，“也不对啊，韩瑾不是大少爷的哥哥，怎么会来这里当下人？你到底是谁啊？”
韩瑾一听到这话，顿时脸色有些难看。
“跟你有什么关系？”
丁当却笑着道：“没关系，但是我好奇啊。听管家说，是大少爷让你来的，怪不得有这种待遇。”
“什么待遇？”韩瑾冷笑道，“跪了四个小时的待遇？”
“不是，是没挨鞭子的待遇。”丁当道，“你没发现吗？你把碗都摔在地上了，李婆婆都没打你。换了别人，早就被抬走了。”
一开始，陆九让韩瑾拿着碗，故意把热水浇在他的手上，韩瑾疼得打翻了碗。
李婆婆都没对他动手。
“我告诉你，这个李婆婆是这里的管事，专门教训新人的，都打死好几个了，她的规矩特别严，谁都不买账，想不到你会逃过一劫。”丁当道。
韩瑾看向丁当，“你好像对这儿的人很了解。”
“我比你早来两天。”丁当笑着道，“这儿我都摸透了，我还知道，之前故意给你倒水的那个，叫陆九，是在孟家从小长大的家仆，给大少爷培养的打手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