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废弃化工厂的铁皮大门,在沈聿珩保镖专业的工具和力道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门内阴暗、充斥着铁锈和化学试剂残留气味的空间,与门外急促闪烁的警灯、严阵以待的警察以及沈聿珩冰冷肃杀的气场,形成了两个泾渭分明又即将碰撞的世界。
几乎是门开的瞬间,一道身影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尖叫着从门侧阴影里扑了出来!是那个被林薇薇雇来的、脸上带疤的男人(刀疤男)。他手里挥舞着一根生锈的铁管,眼神疯狂,目标明确地朝着首当其冲的沈聿珩砸去!
“珩哥小心!”紧随其后的陈恪瞳孔一缩。
然而,沈聿珩的动作更快!他甚至没有后退,只是在铁管带着风声砸下的瞬间,身形微侧,左手快如闪电般精准扣住对方手腕,向下一折!右手手肘同时猛击对方肋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伴随着刀疤男杀猪般的惨叫响起!铁管“哐当”落地。沈聿珩面无表情,顺势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惨叫的刀疤男狠狠掼在满是油污和碎石的地面上!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瞬间瓦解了对方的战斗力。两名警察立刻上前,将瘫软哀嚎的刀疤男死死按住,铐上手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聿珩甚至没有多看地上的匪徒一眼,他那双淬了寒冰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穿透厂房内昏暗的光线,死死锁定了深处那个唯一的光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僵在原地的林薇薇!
而他的余光,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嘴巴被胶带封住、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却因他的出现而爆发出巨大惊喜和泪光的苏棠,以及……正不顾一切冲向苏棠的林星冉。
“棠姐!”林星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失而复得的颤抖,她扑到苏棠身边,手指哆嗦着,拼命去撕扯那些缠得很紧的绳索,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苏棠被绑得发紫的手腕上。
“唔……冉冉……”苏棠被封住的嘴里发出模糊的音节,用力地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神却焦急地看向林星冉身后,那个如同杀神般逼近的危险源头——林薇薇。
林薇薇确实被沈聿珩的出现和他那雷霆万钧的手段震慑住了片刻。她做梦也没想到,沈聿珩会亲自来!而且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但短暂的惊骇过后,是更加疯狂的嫉妒和毁灭欲!她看着沈聿珩那双只映出林星冉和苏棠、对自己完全视若无睹的冰冷眼眸,看着他因为那个贱人而展现出的雷霆之怒和极致担忧……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处,所有的关注,所有的保护,都是林星冉的?!
“沈聿珩!你眼睛瞎了吗?!”林薇薇猛地回过神,五官因嫉恨而扭曲,声音尖利得破音,她挥舞着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指向被绑着的苏棠,又指向正试图解开绳子的林星冉,状若疯癫,“是她们!是她们该死!是她们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为什么要帮她们?!我才是受害者!”
沈聿珩的脚步没有一丝停顿,他甚至懒得回应林薇薇这荒谬的指控。他的目光快速扫过苏棠,确认她虽然受惊但暂无生命危险,然后便完全聚焦在林星冉身上。看到她完好无损,只是脸色苍白,他的眸色才几不可察地缓了一瞬,但周身那股欲要毁天灭地的冷厉气场却丝毫未减。他朝着林星冉和苏棠的方向稳步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林薇薇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站住!你不准过来!不准靠近那个贱人!”林薇薇被他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刺激得彻底疯狂,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手中的匕首胡乱挥舞,猛地调转方向,竟然不再管苏棠,而是朝着背对着她、正专心解绳子的林星冉的后心狠狠刺去!“我杀了你!林星冉!你去死吧!”
“冉冉——!!!” 苏棠目眦欲裂,被封住的嘴发出绝望的闷吼,拼命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直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林薇薇身上的沈聿珩,瞳孔骤然收缩!他一直垂在身侧、看似放松的右手,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猛地扬起!
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破空声!
“嗖——啪!”
一枚小巧却力道惊人的特制金属弹珠,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比地击打在林薇薇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啊!”林薇薇惨叫一声,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仿佛骨头都被打裂了,整条手臂瞬间麻痹无力!匕首“当啷”一声脱手飞出,掉落在几米外的地上。
而几乎在弹珠射出的同时,沈聿珩的身形已如猎豹般窜出!不是后退,而是前进!在林薇薇因吃痛而动作停滞、心神俱震的瞬间,他已经欺近身前!
林薇薇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猛地攥住了她刚才持刀的手腕,顺势一拧!同时,膝窝处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膝盖砸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沈聿珩单膝抵在她的后背上,将她的手臂反剪在身后,用的力道之大,让她丝毫动弹不得,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因为剧痛与屈辱而涌出的眼泪。他自始至终,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她。仿佛制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碍事的垃圾。
整个过程,从林薇薇暴起发难到她被彻底制服跪地,不过短短两三秒。
直到这时,紧跟在沈聿珩身后冲进来的警察们才一拥而上,迅速接手,将瘫软在地、如同失去所有力气般只会呜咽哭泣的林薇薇牢牢铐了起来。
“星冉!星冉你没事吧?”苏棠嘴上的胶带刚被一名女警小心撕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嘶哑着嗓子喊道,挣扎着想要去看林星冉的情况。
林星冉也被刚才那惊险的一幕吓得心脏几乎停跳,直到看见林薇薇被沈聿珩干脆利落地制服,警察控制住了场面,她才猛地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倒在地。她回过头,看向苏棠,又看向那个刚刚如同天神般降临、此刻正缓缓站起身、依旧面沉如水的沈聿珩,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沈聿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无碍,便转向正在给苏棠解绳索的警察,沉声道:“先送医院检查。”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我不去!我没事!”苏棠立刻拒绝,她抓住林星冉的手,急切地看着沈聿珩,“沈总,不能就这么算了!林薇薇她刚才亲口承认了!她承认是她调换了孩子!是她妈妈和她那个亲生父亲合谋的!她手里有证据!她刚才还想杀了我灭口!”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让刚刚经历生死一刻的林星冉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被警察架起来、狼狈不堪的林薇薇。
沈聿珩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看向负责此次行动的刑警队长。
队长会意,走到眼神涣散、又哭又笑的林薇薇面前,严肃地问道:“林薇薇,苏棠女士指控你涉嫌策划绑架、故意杀人未遂,并提及十八年前的婴儿调换案,你是否承认?”
“承认?我凭什么承认?!”林薇薇像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抬起头,头发散乱,妆容糊成一团,眼神里充满了癫狂和破罐破摔的恨意,她死死瞪着林星冉,声音嘶哑地尖笑,“哈哈哈!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林星冉,你听到了吗?你本来就不该是林家的女儿!你本来就应该在孤儿院里自生自灭!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人生!你和你那个该死的妈一样!都是贱人!都该死!”
她语无伦次地咒骂着,充满了恶毒的宣泄。
沈聿珩眉头微蹙,对陈恪使了个眼色。陈恪立刻上前,将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递给刑警队长,低声道:“队长,我们沈总之前调查到的部分线索和证人证词,已经同步传输到局里了。另外,刚才这里的对话,包括林薇薇承认调换孩子以及试图行凶的言论,我们都进行了远程录音录像。”
队长精神一振,接过手机,看向林薇薇的眼神更加冷峻:“林薇薇,现在不止是绑架和杀人未遂,你还涉嫌参与一起重大的拐骗儿童、伪造身份案件!请你跟我们回局里接受调查!”他挥手示意,“带走!”
两名女警上前,架起还在疯狂挣扎咒骂的林薇薇,强行将她往外拖。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是林家大小姐!你们不能抓我!”
“林星冉!你不得好死!沈聿珩!你帮着她!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哈哈哈!你们以为赢了吗?没用的!就算我进去了,也有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吧!哈哈哈……”
林薇薇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疯狂的诅咒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门外闪烁的警灯光芒中。
厂房内,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和远处警车隐约的鸣笛。
苏棠终于被完全解开了束缚,她活动着僵硬发麻的手脚,在林星冉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心悸、愤怒,以及……一丝尘埃落定的冰冷。
沈聿珩走到她们面前,目光先是落在苏棠身上:“苏经纪人,需要立刻去医院。”
苏棠摇摇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日的锐利和冷静:“谢谢沈总,我真的没事,只是皮外伤和惊吓。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警方调查,把林薇薇和她背后所有的龌龊事,都挖出来!”她看向林星冉,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沈聿珩的目光这才转向林星冉。她站在哪里,微微低着头,灯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神情。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此刻并不平静的内心。
他沉默了片刻,脱下自己那件价值不菲、此刻却沾染了些许灰尘的黑色西装外套,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披在了林星冉微微发抖的肩上。
外套上还残留着他清冽的体温和淡淡的木质香气,瞬间将厂房里阴冷污浊的空气隔绝开来。
林星冉猛地一怔,抬起头,撞进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了刚才面对林薇薇时的骇人戾气,也没有惯常的冰冷疏离,只有一种深沉的、难以解读的平静,以及……一丝极淡的、几乎不存在的,类似于“没事了”的安抚。
她张了张嘴,喉咙哽咽,最终只化作两个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字:“……谢谢。”
沈聿珩没有回应,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对陈恪和刑警队长吩咐后续的取证和跟进事宜。他的背影挺拔依旧,仿佛刚才那雷霆万钧的行动和此刻细致周到的安排,都不过是运筹帷幄之中的寻常事务。
警灯的光芒透过破旧的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林星冉裹紧了他宽大的外套,上面属于他的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她看着被警察彻底控制的现场,看着苏棠虽然狼狈却坚毅的侧脸,再看向那个掌控了一切的男人……
林薇薇落网了。
这场持续了太久、充斥着谎言、嫉妒和恶毒的闹剧,似乎终于看到了落幕的曙光。
但林星冉知道,这远未结束。林薇薇最后那疯狂的诅咒,她口中那个“不会放过你们”的人,像一根看不见的刺,埋在了这场看似胜利的终局之下。
真相的漩涡,才刚刚开始显露它真正的深度。而她和沈聿珩之间,似乎也因为今晚这场生死时速的营救,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