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小队首战告捷,满载而归,让陈卫东在屯里的名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人红是非多,眼红的人也跟着多了起来。
肉大家都分到了,没啥好说的,可野鸡野兔野蜂蜜大家可没捞着!
尤其是他捣鼓出好几个蜂箱的事,不知怎么又在屯里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玄乎……
陈卫东上个月可没闲着,利用早晚空闲时间,叮叮当当又敲打出四个新蜂箱,加上原来修复的那个,凑成了五箱,也算初具规模了。
蜂箱一多,挂在屋后檐下就有些显眼了,想藏都藏不住!
“东哥,你这玩意儿挂这里能成吗?别再让人惦记上,给祸害了!”
赵铁柱帮着递木板打下手,看着那几个蜂箱,还是有些担心。
上次蜂箱被毁的事,他还在耿耿于怀。
陈卫东正忙着给一个新做好的蜂箱内部涂抹蜂蜡,头也不抬地回道,“事不过三。这回咱弄结实点,挂高些!”
“等蜂群壮大了,割了蜜,先给老支书、赵队长、王排长他们都送点尝尝,年底要是收成好,再想法子给乡亲们分润一些,堵堵有些人的嘴!”
周文韬蹲在旁边一个小火炉前,小心翼翼地熬制着从旧巢脾和废弃野蜂窝里刮来的蜂蜡,眼睛紧紧盯着瓦罐里咕嘟冒泡的蜡液,热的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卫东,书上说这蜂蜡熔点不能太高……这味儿有点冲啊,是不是火大了?”
“没事,差不多就行,别熬糊了就好。”
陈卫东接过熬好的蜂蜡,用刷子仔细地涂抹在蜂箱内壁,这样就可以更好地吸引野蜂前来安家了。
黑子对这些整天嗡嗡乱飞,还会蜇它一的“小飞怪”有点厌烦,想凑近陈卫东撒个娇,又心有余悸,只能围着蜂箱不远不近地打转,那憨态逗得赵铁柱哈哈大笑……
经过几天忙碌,几个新蜂箱总算都处理好了!
陈卫东选了个天气晴好的黄昏,再次用艾草烟熏,小心翼翼地将几窝分蜂出来的野蜂成功引入了新家。
看着蜜蜂们忙碌地进进出出,开始在新的巢础上修复和扩建巢脾,陈卫东心里充满了期待。
这十箱蜜蜂养好了,自己甜蜜的事业,就算迈出成功的一大步!
甜蜜的收获,比预想中来得还要快一些。
或许是陈卫东的蜂箱更合蜜蜂心意,或许是五月末六月初山花烂漫蜜源充足,最早安置的那几箱蜂,巢脾上竟然很快积攒起了不少封盖成熟的蜂蜜…
第一次正式取蜜,陈卫东如临大敌!
他全副武装!
头上套着用旧纱布自制的简易面罩,手上戴着用破劳动布衣服改造的厚手套,小心翼翼地用刀撬开蜂箱,每个蜂箱只割下小小一块封盖蜜脾。
当粘稠的蜜汁从巢孔中缓缓渗出时,那蜂蜜中还带着山野百花的香味,瞬间在小院里弥漫开来……
“哎呀妈呀!真甜啊!比供销社卖的糖还香!”
赵铁柱忍不住用手指蘸了一点塞嘴里,咂摸着滋味,眼睛甜的眯成了一条缝。
周文韬也小心地用手指蹭了一点尝了尝,脸上露出惊讶和享受的表情,“真甜!还有股花香味儿!”
陈卫东将割下来的蜜脾放在纱布上过滤,得到了一罐色泽金黄的蜂蜜。
他将蜂蜜分成几份,装进几个干净的小玻璃瓶里。
当晚,沈清如就收到了黑子快递员的那个熟悉的小布包。
她打开一看,里面除了几块烤得焦香的肉干,竟然还有一小瓶晶莹剔透的蜂蜜!
她的心里又是一甜,脸上顿时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拧开瓶盖,用手指蘸了一点点,放进嘴里,那带着花香味的甘甜瞬间充满了口腔,一直甜到了心底!
苏宛贞用温水冲了浅浅一小碗蜂蜜水,小口小口地喝着,那久违的香甜,让她对往后的日子,似乎也恢复了一丝信心和盼头。
陈卫东又让赵铁柱给老支书家送去一瓶,让周文韬给赵大队长家送了一瓶,自己则拿上一瓶,去了妇女队长李春梅家。
李春梅看到他来,有些意外,开心地接过那瓶蜂蜜,脸上竟然露出一丝少女的羞涩,让陈卫东感觉怪怪的!
“春梅姐,这里还有一只鸡!你炖了给我大侄女补补身子,孩子还小正长个呢!多吃点肉才能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不知为什么陈卫东面对李春梅的时候,总是很轻松,就连说话都有点太随意了!
刚说完最后一句,就发现自己好像说秃噜嘴了,这些话在这个年代算得上调戏妇女了!
陈卫东表情一尬,刚想解释一下。
李春梅率先笑着开口了,“卫东!你又打趣你姐了!什么漂不漂亮的,我都是孩子的妈了,还是个……”
说到这里,李春梅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
陈卫东赶忙接住话茬,“春梅姐!你这是啥话!你在我眼里就是很漂亮!我都想认你当姐姐了!”
李春梅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随即似乎想通了什么,爽朗的笑着说道,“那我可当真了!你这弟弟我认下了!以后有啥事儿别跟姐见外,在这秀山屯,姐就是你的亲人!”
陈卫东自然开心的答应,坐在院里的小桌上跟李春梅聊了一小会儿才离开……
老支书拿着那瓶蜂蜜,在煤油灯下端详了半晌,又打开闻了闻,吧嗒着烟袋,对着来商量事的赵大队长说道,“福贵啊,看见没?这后生,心里有杆秤,懂得分寸,也知好歹!得了好处,不忘大伙,是个能成事的苗子……”
赵大队长拿着属于自己的那瓶,也咂摸着蜂蜜那独特的甜味儿,点了点头道,“卫东这孩子是不错,能干,也仁义!就是太能折腾了,也太出挑,容易招人嫉妒啊……”
果然,没过两天,屯里那个有名的长舌妇刘婶子,在井台边洗衣服时,阴阳怪气地跟旁人嘀咕起来……
“哎呦,有些人啊,就是不安分!整天不琢磨好好种地,净鼓捣些洋玩意儿!”
“你说他一个知青,又是打枪又是养蜂的,闹腾得慌!”
“再说了,那蜂子是好养的?瞅着就吓人,这要是飞出来蜇了娃娃可咋整?”
“真是操心不完的心!也不知道队里是咋想的,就由着他胡来!”
……
这些话很快就有那好事的人传到了陈卫东的耳朵里。
陈卫东听了,没急着去争辩,也没去找刘婶子理论。
他想了想,反而在下次民兵集训休息的时候,主动给大家讲了一课,内容就是如何防范野蜂袭击,万一被蜇了如何紧急处理的土办法和常识。
他讲得深入浅出,实用易懂,大家觉得都学到了!
这下既普及了知识,避免了可能发生的意外,又无形中把刘婶子那点阴阳怪气给怼了回去!
‘我陈卫东不是瞎鼓捣,我这是讲科学的,有知识的,还顺便教大家怎么防范野蜂。’
后来他才从赵铁柱他娘那里得知,这刘婶子和二赖子是远房表亲,虽然人品不算大坏,但也不是啥明事理的女人,心眼小,还爱计较!
估计是二赖子被送去劳改,她心里不痛快,再加上可能被谁背后怂恿了两句,就把怨气撒到陈卫东头上了。
陈卫东知道了这层缘由,也只是摇摇头,没再去和她计较。
他知道,跟这种拎不清的妇女纠缠,只会越描越黑,还不如用事实说话!
他把精力又放回了照料蜂群和筹备下一次进山狩猎的事情上。
他的蜂蜜和猎物,因为在屯子里就是最好的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