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陈楚松开手指,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想吃花生,可以开口要。偷偷摸摸,可不是好习惯。”
那混血魅魔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腕,讪讪地笑了笑,眼神却飞快地在陈楚的衣着、气度以及那盘几乎没动的烤猪蹄上扫过,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嘿嘿,大哥,误会,误会。”他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压低声音,“我看您气度不凡,不像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说不定……小弟我能帮上点小忙?”
陈楚心中一动,鱼儿,这么快就上钩了?还是说,这只是个骗吃骗喝的小混混?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盘花生推到对方面前,又示意店员再上一杯麦酒。
“坐。”陈楚只说了一个字,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
店员很快将额外的麦酒送了上来。“三只手”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花生扔进嘴里,又灌了一大口酒,这才舒服地叹了口气。
陈楚等他缓过劲,才平静地开口:“怎么称呼?”
“嘿嘿,”“三只手”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带着点自嘲,“我人称三只手。怎么,兄弟手劲挺大的呀?何时来此呀?”
他报上花名的同时,也在试探陈楚的来历和底细。
陈楚没有回答自己的来历,只是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反将一军:“看来你在这城里消息很灵通?”
“三只手”眼睛一亮,知道正题来了。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炫耀式的神秘感:
“不敢说全知全能,但这特格玛尔城里,大到哪位将军换了情妇,小到哪个巷子里的耗子洞最新鲜,我‘三只手’多少都听过一耳朵。”他搓了搓手指,意有所指,“就看……兄弟你想知道什么了?或者说,想‘弄’到什么?”
陈楚看着他那副精明的样子,知道跟这种人绕圈子没用,不如直接抛出诱饵。他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我想去个地方,但车站的守卫说,需要征召令或者城主的手谕。”
他没有明说去哪里,但“征召令”和“城主手谕”这两个词,已经足够说明目标的敏感性和难度。
“三只手”闻言,瞳孔微微收缩,收起了几分嬉皮笑脸。他仔细打量着陈楚,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个“手劲很大”的陌生人的目的和危险性。
去需要这两种凭证才能搭乘军车的地方……这可不是普通旅人的目标。
沉默了几秒,“三只手”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风险与收益交织的光芒:
“这东西……可不好弄。风险很大,价钱嘛……自然也不低。”
鱼儿,看来是咬钩了。现在,到了讨价还价的阶段。陈楚需要判断,这个“三只手”是真有门路,还是只是个夸夸其谈的骗子。
听到陈楚干脆利落的“钱不是问题”,“三只手”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的光芒,但他很快又强行压抑下去,搓着手,露出一副为难又带着点神秘的表情。
“这个……征召令和军官手谕,查得太严了,伪造的很容易被识破,真的又太难偷……”他摇了摇头,随即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身体前倾,几乎要凑到陈楚面前,“不过,大哥,我有其他的方法,能让你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车站,坐上你想去的那趟车!”
陈楚眉毛一挑,来了兴趣。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吹嘘自己能弄到凭证,没想到却另辟蹊径。
“哦?”他端起酒杯,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和质疑,“说来听听。”
“三只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
“车站的守卫,主要盘查的是从正门进去的人和货物。但是……运送物资的魔甲虫车,在进入车站前,会在城西的‘污渍’仓库区进行最后的装货和检查。那里管理混乱,守卫也松散得多。”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过仓库区外围的巡逻。而且,我知道其中一辆前往黑锋山的魔甲虫车,它的货箱底部,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原本是用来……嘿嘿,你懂的,夹带点私货。空间不大,但塞下一个人,蜷缩一下,绰绰有余。”
“三只手”盯着陈楚,观察着他的反应:“到时候,你提前躲进暗格里。等车在仓库区装完货,直接就能混进车站,一路直达黑锋山!怎么样?这法子,比搞什么征召令安全多了,也快多了!”
躲进运输车的暗格里偷渡!
这确实是一个出乎意料又极具操作性的方案。风险在于躲藏期间不能被发现,以及路途的颠簸和未知,但确实绕开了最严格的证件检查。
陈楚沉吟片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或者,那暗格会不会在半路被打开检查?”
“三只手”似乎早有准备,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我‘三只手’在这行混,靠的就是信誉!我可以先带你认路,指给你看是哪辆车,你自己确认暗格的存在和安全性。你觉得万无一失了,再付钱!怎么样,够诚意吧?”
陈楚看着信誓旦旦的“三只手”,心中快速权衡。这个方案听起来确实比搞军方文件要靠谱一些。
“价格。”
“三只手”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五百魔颅币!先付一百定金,事成之后付清剩下的。”
五百魔颅币,对于普通深渊居民来说是巨款,但对刚刚卖酒换来不少钱的陈楚而言,完全可以接受。
“可以。”陈楚点了点头,“带我去认路。如果一切如你所说,定金现在就给你。”
“爽快!”三只手脸上笑开了花,立刻站起身,“大哥,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认认路,保你满意!”
他迫不及待地引着陈楚离开了喧嚣的酒馆。
吧台后面,一直默默擦着杯子的店员,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摇了摇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
“嘿,不得不佩服三只手这小子,又找到一头肥羊了。”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习以为常,甚至有点幸灾乐祸。显然,“三只手”的这种行径并非第一次,而被他带出酒馆的“客人”,下场往往不太美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