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姨娘被囚禁于家族禁地的消息,如同一声闷雷,在沈家高层内部悄然传开,却并未在底层引起太多波澜。对于绝大多数仆役和普通子弟而言,只知王管事勾结外贼伏诛,内院一位姨娘因故被禁足,细节则讳莫如深。沈凌天的铁腕手段,迅速平息了可能的风波,也再次彰显了家主的权威。
小院在一场夜袭的狼藉后被迅速修葺,甚至比之前更坚固了几分。但洛琳琅和沈墨都知道,这里已非久留之地。
出发的日子,在一个薄雾弥漫的清晨到来。
没有盛大的送行仪式,只有一辆由两匹鳞马拉着的、看似普通却内蕴加固阵法的青篷马车停在小院外。沈凌天派来的一名沉默寡言的心腹管事,将一枚储物戒指交给沈墨,里面装着他们未来一段时间可能用到的物资和盘缠,以及代表沈家子弟的身份信物。
苏婆婆红着眼眶,将最后一包自己精心制作、不易变质的干粮和点心塞进沈墨怀里,絮絮叨叨地嘱咐着:“小少爷,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听小姐的话……小姐,您也多保重身子……”
沈墨用力点头,将苏婆婆的关怀牢牢记在心里。他穿着家族统一配发的、便于行动的青色劲装,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眼神中不再是离开庇护所的彷徨,而是对前路的坚定与期待。
洛琳琅依旧是那身万年不变的旧斗篷,兜帽低垂,遮住了大半张脸。她对苏婆婆微微颔首,算是告别,随后便率先弯腰,钻进了马车车厢,找了个最舒适的角落,将自己“安置”好,仿佛接下来的长途跋涉与她无关,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躺平”。
沈墨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数年、承载了无数艰辛与温暖的小院,深吸一口气,转身登上了马车。
鳞马发出一声低嘶,马车缓缓启动,碾过青石板路,驶出沈家高大的门楼,将那座盘踞一方的家族城堡逐渐抛在身后。
马车内布置简洁,铺着柔软的兽皮,设有简单的减震阵法,行驶起来还算平稳。沈墨坐在洛琳琅对面,忍不住透过车窗,好奇地打量着外面飞速掠过的、逐渐陌生的景物。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沈家,离开那座困了他多年的城池。
洛琳琅闭目养神,但通过“灵犀链接”,她能感受到沈墨那混合着“新奇”、“兴奋”以及一丝“离愁”的复杂情绪。她没有打扰,任由他消化这离巢的感触。
行程并非一帆风顺。离开沈家势力核心范围后,路途逐渐变得崎岖,偶尔还会遇到一些小规模的妖兽骚扰或是拦路的毛贼。不过,驾车的管事显然经验丰富,自身也有着不俗的筑基期修为,加上沈家的名头,大多数麻烦都能轻易打发。
在一次遭遇几只低阶“风狼”袭击时,管事本想随手解决,洛琳琅却通过链接对沈墨传递了意念:“练手。”
沈墨心领神会,立刻跃出马车,主动迎向了那几只龇牙咧嘴的风狼。他并未动用体内星旋的核心力量,而是凭借这些日子锻炼出的身法、反应以及《寸劲》技巧,与狼群周旋。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出指,都精准地击打在风狼的关节或薄弱处,虽不致命,却能让它们吃痛退开。
管事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墨少爷的战斗风格,与他所知的任何沈家战技都迥然不同,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极致的实用与精准,仿佛经过了千锤百炼的杀戮艺术。他不由得再次瞥了一眼车厢内那位始终毫无动静的大小姐。
轻松解决了几只风狼,沈墨气息平稳地回到车上,眼神中多了几分经过实战检验的自信。
【目标人物沈墨首次独立应对野外战斗,表现优异,实战经验增加。奖励节能点+2。当前节能点:30。】
洛琳琅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不错,这趟路费没白花(指赚了节能点)。
越是靠近青岚宗设立的招新据点“青岚镇”,官道上往来的车马行人就越多。大多都是像他们一样,带着年轻子弟前来碰运气的各方家族或散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与期待交织的气氛。
五日后,马车终于抵达了青岚镇。
镇子远比沈家所在的城池要庞大和繁华,高大的牌楼上龙飞凤舞地刻着“青岚”二字,隐隐有灵光流转。镇内街道宽阔,车水马龙,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式各样的丹药、符箓、法器以及修炼物资,往来行人中修士的比例极高,甚至能感受到不少筑基期,乃至偶尔一闪而过的金丹期气息。
鳞马马车在熙攘的人流中艰难前行,最终停在了一处较为清静的客栈前。这客栈是沈家提前打点好的,算是众多参与招新家族中的一个落脚点。
客栈大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来自各地的年轻面孔,个个眼神锐利,气息不凡,彼此之间带着明显的审视与竞争意味。当沈墨和依旧裹在斗篷里的洛琳琅走进来时,吸引了不少目光。沈墨的年纪偏小,而洛琳琅那神秘的打扮更是引人好奇。
“哟,这不是沈家的‘天才’吗?这么小也来凑热闹?”一个略带讥讽的声音响起。沈墨转头,看到几个穿着华贵、年纪稍长的少年聚在一起,开口的是其中一个手持折扇的锦衣少年,似乎是某个与沈家不太对付的家族子弟。
沈墨记得姐姐“多看少言”的教导,没有理会,只是平静地跟着管事走向柜台办理入住。
那锦衣少年见被无视,脸上有些挂不住,折扇一合,还想说什么,却被旁边一个同伴拉住,低声道:“别惹事,青岚宗地界,规矩严。而且,沈家这小子邪门得很,听说前段日子……”
话语未尽,但其中的忌惮之意却让锦衣少年悻悻地闭上了嘴。
洛琳琅将这一切听在耳中,毫不在意。小孩子的口舌之争,无聊透顶。
他们被安排在客栈后院一间相对安静的上房。管事安排好一切后,便告辞去处理其他事务,约定明日一早前往招新广场集合。
房间内,沈墨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完全不同于沈家的繁华景象,以及远处那若隐若现、笼罩在云雾之中的青岚宗山门轮廓,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姐姐,我们到了。”他轻声道。
“嗯。”洛琳琅应了一声,终于摘下了兜帽,露出略显疲惫却依旧平静的脸庞。她走到床边,毫不意外地看到床上铺着柔软的被褥,满意地躺了下去。
“明日考核,照常即可。”她闭上眼,吩咐道,“此地龙蛇混杂,勿要多事。”
“是,姐姐。”沈墨收回目光,压下心中的激动,也开始盘膝坐下,进行晚间的“呼吸游戏”,调整状态。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明天才刚刚开始。
而在这座汇聚了无数天才与野心的小镇上,属于他们的青岚宗篇章,即将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