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何止一半？”他凝视着掌心黯淡的灵光，心中自嘲更甚。
“分明是十之七八都被夺了去。”
自身灵力，在那人面前竟如儿戏般被随意攫取，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吓死我了！”不恶突然凑近，圆睁的眸子滴溜溜转着，夸张地比划着。
“整整三个月！吸纳那么多灵力，怎么才到筑基中期？”
“你吸纳的那些青灵之力都去哪儿了？”
江灭唇角扯出苦笑，“不恶，你可曾……获得青灵本源？”
“青灵本源？那是什么？我好像……没有吧？”不恶歪着头，挠挠脸颊。
江灭眉头深锁，神识中浮现那行古篆——[木德尤甚，可得青灵]
空灵根模拟的木灵根难道终究是虚相，未能引动青灵本源。
他细细回忆灵树缠绕时的感应，那些精纯的青灵之力分明与他灵根相合，却如流沙般难以留存。
“青灵本源需结丹修士的金丹才能蕴养，你这筑基期修士的气海，不过是个漏水的瓦罐而已。”
神识中的声音淡淡传来。
江灭眉头深锁，结丹期，又是……结丹期！
神识中的前辈讪讪的开口提醒道。
“行了，木灵根已然激活，达青芽境初期小境界——灵力化芽，可以着手开始炼丹了。”
此时外界，时至正午，自江灭二人进入九转青钥境，已过去三个时辰。
符天殿内——
娄芸指尖微颤，合上最后一卷《万法印典》，没有，全都没有记载。
那枚能吞噬高阶修士修为的诡异法印，竟连殿中典籍都无迹可寻。
“此印——噬主！”江灭的警告犹在耳畔。
娄芸闭了闭眼，将翻乱的典籍归位，步履沉重地回到居所。
甫入院门，她便怔住了——
降灵殿下正端坐石桌前品茶，一袭紫烟罗云纹裙在午后的光影中流转着朦胧光晕。
她执盏的指尖莹白如玉，而一旁被禁制压制的元婴邪修，正扭曲着面容发出的闷响，却连半个音节都吐不完整。
见娄芸归来，降灵只是略抬眼帘，墨玉般的眸子扫过她苍白的脸色，又垂眸轻啜茶汤。
无需言语，娄芸便明白——殿下是怕她修习那邪印而遭反噬，特来护法，甚至亲自从镇邪殿内提了这元婴后期的邪修。
是了，纵使能越阶吞噬，但她初习此道，还是吞噬同阶更为稳妥……
娄芸深吸一气，右手掐诀，猩红法印自掌心浮现，随着灵力注入，诡谲的纹路依次亮起。
然而灵力每多一分，那法印便如饥似渴地多吞一分，竟连她本体灵力都开始倒吸！
“唔……”喉间漫上腥甜，娄芸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可法印此时好似如附骨之疽，死死锢住她结印的右手，疯狂攫取灵力。
降灵霍然起身，广袖翻飞，一掌凌空劈下，瞬时将灵力纠葛撕裂。
娄芸这才脱力般踉跄后退，抬手一看，掌心尽是赤色血雾——方才被吞噬的，分明是她自己。
“现在可死心了？此印，绝不可再练。”
降灵寒声斥道，眸中忧色却未散。
娄芸苦笑垂首，“是，殿下。”
降灵眸光一凝，视线如刀锋般划过那道诡异法印，猩红的纹路在她眼底映出危险的光芒。
恐日后娄芸再习，她广袖轻扬，一道紫色灵光如游蛇般缠上法印，硬生生将其从娄芸掌心剥离。
那原本在娄芸手中挣扎嘶鸣的法印，触及降灵指尖的刹那，刺耳的嗡鸣声戛然而止，而后主动依附于她掌中。
降灵眉头微蹙，感受着法印传来的亲昵之意，毫不犹豫地翻手将其收回。
正欲搀扶娄芸回房疗伤，忽然身形一滞，墨玉般的眸子紫色纹印骤然亮起，眸底泛起一丝冷芒。
令女仙山外的云雾微微扰动——有人靠近山门结界。
天机道观监院德明，携本观元基、天成二位长老，求见降灵殿下。
山门外，身着靛青道袍的老者躬身长揖，声音穿过结界传来，身后两名白发长老手持拂尘，姿态恭谨，连衣袍褶皱都透着小心翼翼。
何事？！
降灵的声音裹挟着半步化神的威压穿透山峦，山间白鸟惊飞，三人道袍无风自动。
她指尖未停，继续为娄芸输送灵力。
“殿下容禀！不知江灭小友可在仙山？此子身系重大天机……我等想请他回观，一探究竟。”
德明慌忙以道印护体，额头沁出冷汗。
阁楼内，降灵指尖紫芒一闪，将疗伤丹药送入娄芸唇间，闻言冷笑，“天机？哼！”
“滚！”
一字落下，山门外三人如遭重击，道冠“啪”地歪斜，却连抬手扶正的勇气都没有。
“殿、殿下！”德明突然跪地叩首，连忙实情相告。
“江灭很可能是仙界要寻的——天命人候选！在下……实在……”
轰！
石桌上的茶盏炸成齑粉，降灵的声音里带着森然杀意。
“那便让仙界亲自来要人！”
三人面色惨白，道袍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德明还想再言，忽见面前飘来一片紫藤花瓣，在他眼前，瞬间化作灰烬。
“再废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待威压散去，山下只剩三个仓皇飞离的背影。
娄芸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降灵，“殿下，那个江灭是……天命人候选？”
“两日后，用残缺天平一探便知……此刻，你该好好调息。”
降灵扫过娄芸手中的血雾，眉头轻拧。
话落便出门而去，指尖轻点，院中被禁制压制的邪修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九转青钥境——蜕凡境内。
江灭袖袍一挥，九窍炉凌空悬浮。
他指尖刚凝聚灵力，忽而顿住，侧目瞥向不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不恶，这三个月来，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
“嗨~小伤！早好了！”不恶浑不在意地拍了拍胸膛。
江灭闻言眉眼舒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不恶见状，本能地后退半步，警惕道，“你……你想干嘛？”
“借你灵力一用。”江灭轻笑缓言。
“江灭！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恶气得跳脚，指着他的鼻子。
“所借不多，够我炼丹即可。”
话音未落，江灭已收起九窍炉，转而祭出灵光流转的天鼎聚灵炉。
不待不恶反应，他神识一动，竟直接牵引不恶周身灵力，在掌心化作青芒，掐诀点燃炉火。
神识中传来一声冷笑，“哼！好小子，你这借灵力的买卖越做越熟了？”
那声音里九分讥诮，偏又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欣赏。
江灭眼底笑意更深，“前辈谬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