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怪的世界里,里面的东西自然是不能乱碰乱拿的。
王耕捷等四人也只是象征性地用筷子扒了扒餐盘里的饭菜,并未入口。
反观秦书,她倒是动了几筷子,但只尝了一两口便放下餐具,眉心微蹙。
难吃……实在是难吃。
那味道不似寻常,透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
路霖瞥了一眼秦书,随即收回视线,自顾自吃着碗里的饭,倒像一点不受影响,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头,便见秦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吃完了?陪我去散散步消消食如何?”
午时的阳光仍有几分炙热,秦书一只手挡在额前,慢悠悠走在前面,发尾黏在后颈上,有些难受。
她伸手将发尾捞起来,把马尾重新绑高了一些。后颈上细密的汗珠在阳光下隐隐闪烁。
路霖的目光在那片肌肤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秦书看似随意地沿着校园边界踱步,路霖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想找出口吗?可惜。
为什么总是不肯安心学习?为什么总想着离开这里?
灼热的阳光让学生们都不愿在室外久留,吃完饭便直接回了教室。校园里几乎不见人影,越远离教学楼,四周便越发安静。
“还有两个月就高考了,考完之后,你有想去的地方吗?”秦书忽然转头问道。
想去的地方?
路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嘴角扯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不接话,秦书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到处去走一走,喜欢哪里,便留在哪里。这样也挺好的,你说是不是?”
秦书回过头,望向路霖的眼睛,两人视线交汇。
“那你以后,有想做的事吗?”秦书又问。
路霖微微抬眸:“教书育人。”
秦书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赞许:“这个想法很好。”
路霖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想问一句“你呢?”,可话堵在喉头,随着秦书转回头的动作,这个机会便错过了。
毕竟答案是什么还重要吗?最重要的前提,是他们能够参加高考。
好在秦书还算安分,没有当着他的面试图越过边界,只是老老实实地在校园里转了一圈,然后在午睡铃声响起前,乖乖往教学楼走去。
路霖站在教室后门,看着秦书安静地趴在课桌上进入午睡。
他静立片刻,随即转身,沿着楼梯向下走去。
教室里的学生陆续陷入沉睡后,赵琛在楼梯转角与宋柯、赵铭、王耕捷和秦书汇合。几人压低声音,交换着午间搜集到的情报。
“学生准则里那句用红色标注的话很可疑,”宋柯率先开口,“我们重点打听了一下,那句‘违反者将受到惩罚’——但奇怪的是,学生们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有些麻木。没人具体说惩罚是什么,只会重复‘只要好好学习就没事’。”
她说着,无奈地摊手:“也许这条规则,需要我们亲自触犯一次才能知道后果。”
赵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要试吗?万一惹怒了这里的……那些东西,我们会不会被追杀?”
宋柯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鬼域的吗?”
“可我只是个法师啊,”赵铭小声嘀咕,“正面冲突我可打不过。”
“注意到那些空座位了吗?”王耕捷用眼神示意教室里的几个空位,制止了两人继续争论,“据同学说,这学期初这些学生还都在,后来不知怎么就再没出现过。”
高考在即,学生却接连失踪,这显然不正常。而且失踪的不止一人。
宋柯皱眉:“他们是不是已经遇害了?被这个鬼域里的……”
“不太可能,”赵琛摇头打断,“这个空间本身就是鬼怪创造的领域,里面的人都是它意志的投影。如果它需要,随时可以创造出更多‘学生’。不过这个线索还是有价值的,我们再深入调查看看。”
确实,在这个违背常理的地方,不能用寻常的思维来推断。
一直安静聆听的秦书也开口了:“教学楼后面有一栋宿舍楼,每层走廊都装着铁栏杆,大门上也有标红标语——‘保持充足的睡眠是为了更好的学习,请好好休息’。”
所有标红的规则,似乎都与“好好学习”相关。
上午他们观察了各个年级的课堂:高三年级没有老师,学生们却都在自觉复习;而低年级的教室里,虽然没有老师,所有学生却整齐地抬头望着黑板,仿佛真有人在讲课。
王耕捷路过时看到那诡异的一幕,至今印象深刻。
整理完手头的信息,王耕捷转向秦书:“秦小姐,根据目前的情报,我们计划今晚在宿舍过夜,明天早上再决定后续行动。你意下如何?”
秦书点头表示同意。
“好,希望后续行动中我们能配合默契。”
王耕捷顿了顿,问出关键问题:“另外,想确认一下,根据你的判断——这类能构筑领域的鬼怪,秦家的乾坤伞是否能够镇压?”
“可以,”秦书语气肯定,“只要你们能打破这个领域,我就能启动乾坤伞将其收束。不过……”
她稍作迟疑,“收服后,他要交给我。”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王耕捷没有反对。
他们的任务是清除鬼域、收押鬼怪,至于后续处置,秦家既然出手,索取报酬也合乎行规。
赵铭在一旁暗自挑眉。秦家果然从不做亏本生意。
这位秦小姐首次公开出手,目标就是一个能展开完整领域的鬼怪——这种级别的存在,已不是普通怨灵可比。
领域的形成,往往源于鬼怪生前极强的执念或特殊命格,死后与地脉、怨气交织,逐渐演化出独立的规则空间。
一旦领域稳固,即使本体被压制,其所污染的区域的规则仍会持续扭曲现实,侵蚀生灵。
也正因此,他们此行的首要目标并非简单收服鬼怪,而是必须摧毁领域,否则领域不灭,污染依旧会缓慢扩散。
不好对付啊。
赵铭在心底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