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怔怔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局势变化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他们尚未来得及辨认那紫衣女子的身份,便见她携着萧策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秘境深处。
萧策方才那一番蛮横攻击,已令秘境灵气紊乱,此刻整个空间都开始震颤崩塌。
修士们虽满腹疑惑,却不得不争先恐后地逃离这即将坍塌的秘境。
然而外界景象更令人骇然——
青云台上遍布焦痕,一道道天雷劈出的深坑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雷霆气息,显然此地刚刚经历过一场惊天恶战。
殿外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连守候在外的仙盟长老们都负了伤。
枝洐也的伤势尤其严重,道袍上浸透了大片暗红血迹。
“师尊!”济溯脸色骤变,疾步奔向枝洐也。
另一边,秦书带着萧策回到居所,将他轻轻安置在床榻上。
她指间灵力流转,探入他体内,脸色陡然沉了下来。
这人又在骗她。
萧策体内魔气肆虐,那些被强行吞噬的力量未经炼化,此刻正如万蚁噬心般在他经脉中横冲直撞。
这哪里是“很好”?分明是在强撑。
他刚才还在秘境中大动干戈,消耗了太多精力,体内的魔气简直快要压制不住。
床榻上的人却仍噙着笑,苍白的唇边漾开一抹温柔:“一直想说,书书这副模样,也极好看。”
秦书抬眸瞪他,手上动作却轻柔,“那你倒是说说,喜欢我如今这样,还是从前那般?”
指尖灵力流转,替他梳理着体内暴走的魔气。
这人明明都快压制不住要入魔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萧策低低笑着,眼底映着秦书的身影,仿佛只要看着她,再重的伤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事。
“还笑?”
秦书一巴掌轻拍在他额间,“速速运转我教你的心法,莫非真想堕入魔道不成?”语气里带着嗔怒,却不知这份怒气更多是对萧策,还是对那袖手旁观的天道。
想来天道肯开启秘境,也不过是因萧策已吞噬了魔尊,既定的命数完成。
“那便入魔罢。”萧策抬手握住她方才拍在自己额间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腕骨,“我堕入魔道,随书书回魔界可好?”
秦书静默不语,只是垂眸看他。烛火在她眼底摇曳,“你玄天宗亲传弟子的身份,当真不要了?”
萧策闻言往她身边蹭了蹭,“书书不知,他们逼着我和你和离。”他声音渐低,“我不喜欢。若要当那劳什子亲传弟子就得与书书分开,我宁可不要。”
他忽而仰起脸,眼中映着秦书的身影:“况且,今日秘境中千余双眼睛都瞧见了,我是如何与魔界中人并肩而立,又是如何被蚀心魔君带走。不论我愿不愿意,如今都与魔界脱不开干系了。”
“秦书书,”他轻声唤道,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我注定要与你成为一样的人。”
或许是历经生死劫难,此刻的萧策比往日更懂得如何示弱撒娇。
秦书轻叹一声,虽与原先谋划的结局有所出入,但只要他能活着,便已是万幸。
她俯身而下,唇瓣轻轻贴上他的。
萧策似是早就在等这一刻,在她低头的瞬间便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将人牢牢锁在怀中。
温热的舌撬开她的唇齿,带着几分急切的缠绵。
气息渐渐紊乱间,他含混的低语落在唇畔:“真的忍很久了。”
“书书这副模样,”他的吻辗转至她耳际,嗓音暗哑,“当真叫人情不自禁。”
“啪——”
又是一记清脆的巴掌落在萧策额头,秦书含怒的声音随之响起:“先把你体内这些魔气解决了再说!”
……
修真界近日沸沸扬扬传着一件大事:
青云秘境开启期间,仙盟千余名弟子联手斩杀秘境妖兽三千五百余头,创下历届历练最高纪录。
更令人震惊的是,众修士竟与魔修联手诛杀了魔尊。
而那位在诛魔之战中魔气入体的玄天宗亲传弟子,最终抛却仙门身份堕入魔道。自此,修真界再无人得见其踪影。
通天榜剑修榜单上,榜首萧泓之名依旧耀眼。而曾经紧随其后的“萧策”二字,如今已被另一个名号取代——“冥渡”。
关于这位堕魔叛宗的剑修,修真界依旧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勾结魔修,有人说他走火入魔。但这些流言,都掩盖不了另一个更为轰动的事实。
这位曾经的赤鸢宗天骄,如今以散修身份对金霄宗大师姐倦吟展开了热烈追求,此事早已传遍九州。
不过这些纷纷扰扰,都与远在魔界的秦书和萧策再无干系了。
魔界近日亦有一桩盛事传遍九幽。
蚀心魔君自修仙界带回一位仙君,不仅昭告四方,更以魔界千年未有的排场,举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结契大典。
魔宫悬起千盏幽冥灯,幽蓝焰火映亮整座酆都城。七十二魔将披甲列阵,万千魔修俯首恭贺。
二人执手踏上祭坛,魔界血月当空,九幽阴火骤燃。秦书割破指尖,血珠凝成契纹,萧策亦划破掌心,两缕血气纠缠升腾,最终化作一道赤金契约,没入彼此眉心。
魔界上天轰鸣回应,自此生死同命,魂灵相系。
寝殿内,鲛绡红帐层层垂落,榻上铺着玄狐皮毛,触之生温。案前一对比翼灯燃着情蛊香,青烟袅袅。
秦书抬手摘了萧策的发冠,指尖抚过他眉心的契纹,低笑:“如今可是彻底与我绑在一处了,后悔么?”
萧策扣住她的手腕,将人压进锦被间,魔气与残留的灵力在帐内纠缠:“悔什么?”他咬住她耳垂,“倒是书书……往后可甩不开我了。”
秦书偏过头去,眼尾微挑,似笑非笑地睨着他:“方才不是还说体内魔气躁动,难受得紧?”
“适才是有些不适,”他低笑一声,指尖抚过她的下颌,“但此刻已然无碍,总不好让这些琐事扰了良辰。”
“无妨,”秦书眼波流转,指尖轻轻点在他胸口,“若是夫君仍觉不适,躺着也无妨。”
他骤然扣住她腿弯,强势地分开她的双膝。如愿以偿地看着她眉心微蹙又舒展,他稍稍退开些距离,舌尖缓缓舔过唇角:“可我更想看着书书的脸。”
“看着你因我而起的每一分表情。”
好美。
自他魔气入体,逐渐堕入魔道后,周身便总是萦绕着这般灼人的热意,连带着性子也愈发强势起来。秦书感受着他近乎凶狠的力道,却意外地发觉——自己竟颇为受用。
只是不知他从何处学来这些新花样,还这般……乐此不疲。
她忍不住抬手轻拍他的发顶。
萧策动作一顿,从她胸前抬起头来,眼尾泛着薄红,舔了舔湿润的唇角,嗓音里带着几分委屈:“书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