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狗血,非得一人喊一句。
陈千哲被第二道震耳欲聋的雷声惊醒,眼前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废弃楼宇。
而最让他呼吸一滞的,是那道背对着他的纤瘦身影——书书竟然找来了。
喜悦刚涌上心头,却在看清秦书面对的景象时瞬间凝固。
窗外的场景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那只将他囚禁于此的白犬正在被诡异的红线追杀,不远处的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些熟悉或陌生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呼唤秦书,却发现喉咙像是被灼烧过一般,浑身剧痛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只能眼睁睁看着秦书迈步走向那片危险的区域。
陈千哲挣扎着想要爬过去,突然——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亮如白昼,连这座废弃多年的烂尾楼都被照得纤毫毕现。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道粗壮的闪电劈开苍穹,将雷区内的所有事物都暴露在刺目的电光之下。
“书书!”
在生死攸关之际,人的潜能往往超乎想象。
陈千哲强撑着剧痛的身躯,猛地从地上跃起,不顾一切地朝秦书奔去。
秦书缓缓睁开双眼,预想中的雷霆灼痛并未降临。
作为经历过无数次天劫的修士,她对雷击的痛楚再熟悉不过——可这次却截然不同。
不仅身体毫无痛感,眼前的景象更是诡异非常。
周遭的环境虽仍是那座烂尾楼,细微之处却大相径庭:斑驳的墙面裂纹尚未蔓延,地面的风化痕迹也明显减轻。
最令人惊愕的是——
她明明已经站直身体,视野却异常低矮。
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对雪白的兽爪。
试着活动肢体,这才惊觉自己全身覆盖着蓬松的白毛,身后还拖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头顶的耳朵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秦书盯着自己雪白的皮毛,不自觉地闭了闭眼。
这未免太过荒谬——难道那道天雷竟让她与那妖物互换了身躯?
但很快她发现了异常:比起那只威风凛凛的白犬,此刻的她更像是个袖珍版本,甚至不及路边杂草的高度。
“……”
经过一番探查,秦书终于理清了现状。
那道诡异的雷霆不仅让她穿越了时空,更将她困在这具幼犬的躯体里。
她在烂尾楼前的空地上徘徊片刻,又小心翼翼地钻进楼内。
刚一踏入,浓烈的妖气便扑面而来——是那只魅妖的气息。
虽然尚不明白为何自己的意识会在这具幼犬体内,但既然魅妖盘踞在此,答案或许就在楼上。
上去一探究竟便是。
雪团似的小白犬迈着短小的四肢,晃晃悠悠地来到楼梯前。
秦书仰头望着高耸的台阶,巴掌大的身躯与阶梯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后退几步,后腿蓄力,猛地一跃——成功登上了第一级台阶。
再接再厉,又艰难地攀上第二级。
正当她准备继续时,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负法术,何苦这般费劲?
画个传送阵总不至于再招来天雷......
念头刚起,后颈突然一紧。
熟悉的气息笼罩而来,秦书四爪悬空,对上了一双少年眼眸——正是十六岁时的陈千哲。
眼前的少年与几年后的陈千哲轮廓相似,却更显青涩。
唯独那双眼睛——
那双如死水般沉寂的眼睛。
秦书突然停止了挣扎。
怎么会是这样一双眼睛?
她的陈千哲本该拥有鲜活明亮的眼神,会因喜悦而闪烁,因愤怒而灼烧,就像他们初见时那样生机勃勃。
而不是眼前这潭令人窒息的深渊。
一人一犬就这样静静对视。
陈千哲也感到诧异——这只小狗竟不像其他动物般对他避之不及。
附近的孩童和小动物见了他都会躲开,久而久之,他早已习惯了“讨厌鬼”这个称呼。
掌心里的小家伙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雪白的毛发蓬松柔软,圆溜溜的眼睛像是盛着星光,竖起的耳朵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活像一团会呼吸的云朵面包。
陈千哲凝视着这双澄澈的狗眼,在那片纯粹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几秒静默后,他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要...跟我回家吗?”
想。
可此刻的秦书无法言语,只能用湿润的鼻尖轻轻蹭着他冰凉的指尖。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少年那双死水般的眼眸泛起涟漪,一抹难以置信的微光从裂缝中渗出。
“你...真的愿意?”
小白狗又往他手心拱了拱,温热的呼吸拂过少年布满伤痕的掌心。
没有逃开,没有撕咬,这是第一次——有生命主动选择留在他身边。
他成功了,他真的……
少年小心翼翼地弯起手臂,将毛茸茸的小家伙轻轻拢入怀中。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觉地抚过那柔软的脑袋,常年紧绷的声线难得染上一丝轻快:”真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此刻的秦书也顾不上寻找魅妖的事了,温顺地蜷在少年单薄的臂弯里,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家。
幸福小区的楼房泛着岁月的痕迹,斑驳的外墙爬满时光的皱纹。
陈千哲住在其中一栋老式单元楼的二层。
随着“吱呀”一声陈旧的呻吟,铁门缓缓开启。
屋内比想象中更为破旧:电视柜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划痕,墙皮剥落处露出灰白的水泥,稀疏的光线透过窄小的窗户,在拥挤的家具间艰难穿行,整个空间显得昏暗而逼仄。
秦书跟着陈千哲走进一间狭小的卧室。
一张褪色的单人床紧贴着墙,旁边摆着把做工粗糙的木椅。
南面墙上嵌着一扇小小的窗户,玻璃上积着薄灰,透进来的阳光都显得浑浊。
房间简陋得令人心酸——被褥胡乱堆成一团,书本散落一地,试卷和笔凌乱地撒在桌面和地板之间。
这远不止是男孩子常见的邋遢,而更像是一个对生活毫无眷恋的人,日复一日地勉强活着。
陈千哲将秦书放在那张斑驳的书桌上,自己坐在床沿,朝她伸出手:“过来。”
秦书低头看着脚下踩着的试卷,轻轻跳到椅子上。
望着满地狼藉的脚印和杂物,她后退半步,仰头望向陈千哲,后腿一蹬直接跃入少年怀中。
陈千哲不明白小狗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或许只是为了更快些?
但这个认知让他很开心,小狗在听他的话。
小狗在听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