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发现陈千哲这几天神神秘秘的,总是不见踪影。
此刻从图书馆出来,秦书低头看了眼手机——半小时前发给陈千哲的午饭邀约依然没有回复。
这很反常,要知道除了睡觉,吃饭向来是他最积极的事。
这个时间,他早该睡醒了。
刚走到广场中央,迎面遇上了琳达。
她今天穿着米色连衣裙,发丝被微风拂得有些凌乱。
“秦小姐,能占用您一点时间吗?”琳达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
两人在广场旁的紫藤花架下落座。
盛夏的光影透过藤蔓间隙,在石凳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琳达深吸一口气:“秦小姐,我一直对您心怀敬意,但实在不明白您为何要这样对我。”
“哦?”秦书将手机锁屏,抬眼看她。
“您这招借刀杀人,未免太不近人情。”
琳达的声音突然紧绷,“我和洛川往来密切是人尽皆知的事,现在您让我揭他的丑事,他只会把账算在我头上。”
花架上的紫藤被风吹得簌簌作响。
“他最近频繁找陈千哲麻烦,您清楚洛川睚眦必报的性格。”
琳达的语速越来越快,“现在好了,您既惩治了洛川,又让他把怒火全撒在我身上。秦小姐,我是因为您才陷入这种境地的,您必须帮我。”
她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明显的颤音。
秦书抬手将微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耳后,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洛家现在自顾不暇,洛川哪还有精力来对付你?”
她起身欲走,“我还有事,如果是因为这些事,改天再谈。”
琳达一个箭步拦住去路,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洛家已经销毁证据,重金收买了受害者家属。洛川不仅出来了,还专门警告了我。”
她攥紧拳头,“我们是盟友,你不能见死不救。”
“盟友?”秦书轻笑,眼底闪过一丝讥诮,“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
她看了眼腕表,“我很忙。我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琳达死死拽住她的衣袖:“你不能走!我父亲明明去见了秦总,可开发权还是给了别人!”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
秦书确实安排过琳达父亲赴宴,但当初说好的只是引荐,从未承诺过开发权的事。
“呵,”秦书忽然眯起眼来,“你在故意拖延我的时间?”
琳达像是被烫到般松开手,脸色瞬间煞白:“秦、秦小姐,我没有......”
秦书一把推开琳达,快步朝校门口走去。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给秘书发了条语音:“立刻查陈千哲的下落,重点盯洛川的动向,他很可能去找陈千哲了。”
——
黑色轿车疾驰在主干道上。
秦书眉头紧锁:“查到没有?”
“暂时没有确切位置,”秘书低头查看平板,“但两小时前,洛川带着一个道士离开了住所。”
“道士?”秦书闭了闭眼,指节微微发白。
她仰靠在真皮座椅上,右手轻抬,一缕红线在指尖若隐若现。
窗外掠过的树影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十几公里外的废弃空地上,青媚突然跪倒在地。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它浑身骨骼发出细微的脆响,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它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却仍挣扎着朝前方那栋破败的屋子爬去。
秦书猛地睁开眼:“去幸福小区。”
秘书立即转向司机:“改道幸福小区!”
轿车一个急转,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朝着城郊方向疾驰而去。
司机不安地看了眼天色——方才还晴空万里,此刻却已乌云压顶,仿佛一场暴雨即将倾盆而下。
此时的幸福小区外围的烂尾楼内。
青媚蜷缩在水泥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不远处,陈千哲被绑在一把金属椅上,周身缠绕着泛着幽光的锁链。
他低垂着头,额前碎发遮住了苍白的脸色,整个人毫无生气。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青媚强忍剧痛,拖着身子躲到一根承重柱后。
洛川和杨贺永先后下车,身后跟着几个黑衣保镖。
这栋废弃多年的烂尾楼周围杂草丛生,破碎的水泥块间爬满了藤蔓。
随着他们走近,杨贺永的眉头越皱越紧——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妖气,越靠近大楼越是强烈。
“杨道长不必担心,”洛川整理着袖口,斜睨了一眼身旁的道士,“按您的方法,那妖物已经被锁妖链制住,现在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一行人踏进空旷的楼体内部,脚步声在混凝土结构中回荡。
正中央,被锁链缠绕的陈千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
杨贺永缓步绕着陈千哲踱了一圈,浑浊的妖气在空气中弥漫,却难以确定源头是否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他抬起枯瘦的手掌悬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咒文在空旷的烂尾楼内回荡。
陈千哲的身体突然轻微抽搐,即使在昏迷中也能看到他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躲在暗处的青媚死死咬住牙,本就剧痛难忍的身体此刻更是如遭雷击。
若不是先前已经痛到脱力,此刻恐怕早已惨叫出声。
咒语戛然而止。
杨贺永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能在锁妖链压制下仍对驱妖咒产生反应,此子必是妖物无疑。
洛川迫不及待地上前:“杨道长现在可以确定了吧?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妖怪。”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昏迷的陈千哲,“接下来,就全仰仗道长了。”
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以那位大人的实力,若真要对付陈千哲早该得手,为何要借他之手?但此刻洛川已无暇深思。
复仇的机会近在眼前,他只想亲眼看着陈千哲灰飞烟灭。
杨贺永缓缓举起桃木剑,剑身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昨夜在幸福小区附近又发现两具尸体,而根据他掌握的资料,所有受害者都与陈千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曾是同窗,在同一个小学、初中就读。
这些人在成年后犯下罪孽,陈千哲却毫不留情地将他们一一铲除。
仅仅因为对方作恶,就能随意对昔日同窗痛下杀手吗?
老道士从怀中取出一道泛黄的符咒,轻轻贴在陈千哲额前。
“这是真言符,”他头也不回地对洛川解释,“待确认他的罪孽后,我自会收了他。”
“近几个月,你杀了不少人,是不是?”杨贺永沉声问道。
陈千哲的眼球在眼皮下快速转动,却始终未能醒来。
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是...”
“为何杀人?”
“力...力量...”陈千哲的回答缓慢而艰难,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杨贺永脸色愈发阴沉。
杀人噬魂以增强修为,这等邪修手段他最是痛恨。
“昨夜在幸福小区,还有三天前在城郊,一共五条人命,都是你幼时的同伴,也是你所杀?”
若真仇恨到这般地步,长此以往,那点残存的道德底线恐怕也会消磨殆尽,最终沦为只为力量滥杀无辜的魔物。
这一次,陈千哲的回应来得格外迟缓。
“不...是...”
这个回答让杨贺永眉头一皱,正欲继续追问,却被洛川急声打断:“道长,天色已暗,怕是要下雨了,我们还是速战速决吧。”
确实,窗外的天色越发阴沉,乌云翻滚间隐约传来闷雷的轰鸣。
杨贺永不再多言,重新举起桃木剑,口中咒文渐急。
剑锋直指陈千哲心口,却在即将刺入的刹那,身后接连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洛川和几名保镖竟同时倒地不起。
更诡异的是,桃木剑仿佛刺入了无形的屏障,剑身剧烈震颤。
一股强大的反震力顺着剑柄传来,杨贺永整条手臂瞬间麻痹,钻心的疼痛如毒蛇般迅速蔓延至全身。
道士惊骇地望着依旧昏迷的陈千哲,难道这妖物还有余力反抗?
然而下一秒,他感受到的却不是妖气,而是一股纯净却磅礴的灵力排山倒海般袭来。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杨贺永模糊地看到无数红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上陈千哲的身体。
与此同时,急促的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伴随着女子焦急的呼喊:
“陈千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