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已经调试好了麦克风,李择明带着李哉民上台,站在前面朝台下人微微点了点头,“各位来宾,旭日的同仁们,大家晚上好。”
掌声响起,媒体们一字排开在下面拍照。等停下后,他才继续说道,“正道经营,合作共赢,一直是旭日所坚持的理念。
九十年栉风沐雨,九十年薪火相传。
旭日从一个小小的制糖厂到如今的多领域基业长青,每一步成长,都镌刻着时代的印记,每一次跨越,都凝聚着无数人的心血。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源于创始人李崇志会长的远见卓识与坚韧担当。他以开拓之心闯荡商海,以诚信之道立足市场,以仁厚之心凝聚团队,更将大韩民国的‘勤勉’与‘务实’精神融入企业血脉,为旭日奠定了‘正道经营’的发展初心。”
李择明微微侧身伸手示意了一下,引导来宾的视线移向旁边的铜像,“而集团为李崇志先生矗立铜像,不仅是为了缅怀他的初心与不朽功绩,更是为了传承他的精神内核,让这份坚守,成为旭日人代代相传的精神图腾。”
他做完铺垫,微微后撤一步,轮到李哉民上前说话。
其实讲话的先后顺序很重要,李家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外界放大十倍去观察。这次周年庆由李择明做开场,再加上他最近在行使代理会长的职责,李哉民很快就会“传位”给他,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共同的信号。
李哉民的演讲稿很长,但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因为场内负责记录的摄影师在举着摄像头不停地换角度录像,大家身子都下意识坐直了些,不想最后宣传片上留下不好的形象。
倒是徐稚爱不想再听下去了,她凑近李择宪耳边跟他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结果李择宪下意识就要站起来陪她一起。又被她无奈地按住肩膀,“我很快回来,你待在这,有什么情况发消息给我。”
李择宪看了一眼还站在台上的李择明,又马上收回目光,乖乖点了点头,“好。”
侍者在这时把雷司令杯放在桌上进行分发,杯中装着白葡萄酒,因为待会会有一个举杯仪式。
徐稚爱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独自前往洗手间,庆典刚开始,外面走动的人很少。长廊上有人在打电话,是首尔市具市长。他原本还愤怒地骂着对面的人,在听到高跟鞋的声音后看了一眼徐稚爱,声音又停顿了。
两人互相点点头,礼节性地打了招呼。
等人走远了些,具市长才继续说话,但声音压低了不少。
可徐稚爱听力好,还是能听到一些内容,“这么做的后果你最清楚,别来威胁我。”
“你以为李哉民让我把你安排进市政厅……”
感应水龙头自动出水,徐稚爱接了一些洗手液,认真搓洗着指缝。她洗得很仔细,也洗得很久,于是泡沫由多变少,到逐渐变成和润肤乳一样的质地。
她把双手放到水下冲洗干净,又抽了张纸擦干。因为洗手液,空气中多了一些雪松配合苦橙叶的味道。
安静的洗手间突兀地传来门被拉开的声音,这是徐稚爱和李择明第三次借着镜子对视。
因为近大远小的视觉效果,徐稚爱主观视角中的自己在镜子里占据了大篇幅,李择明只局限在门后很小一块。随着他一言不发地抬步走近,两人逐渐变得平衡,到李择明的占比超过她。
时隔半个月首次同处在一个空间下,应该要说些什么,两人却相顾无言。有什么东西充斥在其中,传染出一些令人感到不安的氛围,好像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还是李择明先开口,“我离开汉南洞后,搬到了之前平安夜带你去的那间公寓。楼层很高,所以不能开窗。我时常觉得闷、食欲不振、失眠,去医院却没检查出什么。”
他甚至不愿意用“家”形容那栋宅邸,只用“汉南洞”这个模糊的地理字眼去代替。
“后来是心理医生跟我说,这是焦虑症的表现。”
李择明停在徐稚爱面前,平静陈述着,“稚爱,那两条金鱼死了。”本来就是放在盆里随意被人们捞取折腾的鲫鱼,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像个刚撒开手就摔倒的孩子,迫切地向母亲展示着自己离开她后造成的伤疤。李择明如果还小估计还会嚎啕大哭,可惜他已经成年了很长一段时间。
徐稚爱撇开头,“我和择宪登记了。”
这是她试图第三次划清界线。
信息来得很突然,但李择明没有惊讶,因为这件事河东允已经跟他说过了。他只是没想到自己刚一撤掉跟踪的人,李择宪就这么巧带着她去民政厅。但细想也没理由惊讶,因为两人准备订婚,登记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李择明此时的关注点不是这个,他脸色紧绷,“我以为你听完那些话至少会关心我,哪怕是敷衍地问一句也好……”
他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抵在自己心口,那枚钻戒因为克拉数大,哪怕隔着西服布料存在感也依旧很强,“稚爱,我很难受,我喘不上气,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我这些天一直疯狂地想见你,我甚至想过回去跟李择宪道歉,哪怕事情不是我做的也承认。这样我好住回去,至少那栋冷冰冰的房子有你。”
李择明缓慢摇头,认真道,“稚爱,我的存在不是你的污点啊……
况且你真的喜欢李择宪吗?还是你爱他在你面前扮演乖乖男友的样子?如果你知道他的真面目后,还会和他在一起吗?他才是你人生中的污点!”
徐稚爱眉头紧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李择明身后的门缝贴上了一只湿润润的眼睛。它颤了颤,窥视着里面所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