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餐厅。
没等两人,李哉民他们已经先吃了。
陈润珍盛好营养师专门煮的养生粥,用汤匙一搅,熬得很浓,她把碗放在李哉民面前,“营养师说你食欲不振,粥类应该更容易吃得下去一些。”
李哉民接过汤匙,慢吞吞得吃着。脑梗的后遗症之一就是容易手脚麻痹,没知觉是常有的事也因此,他的手微不可察有些颤抖。也是因为这样,李哉民不愿意和其他人一块吃饭,但今天是李择明特意喊他出来的,说是有要事商量。
“我和青瓦台那位见了个面。”
陈润珍被李择明的话吓了一跳,“崔明慧?你跟她见面做什么?”陈家从政,陈润珍虽然早早嫁人,没有过多接触,但政客的女儿天生对这种事情更敏感。
李哉民抬手止住了她继续问下去,“说。”
李择明不急不缓,“我想让她出面,向国民年基金公团施压,同意集团内部合并旭日生活和旭日物产这两家公司的提案。”
哪方去合并哪方,尚且未讨论出来。但通过减少评估股份产值,中间会少一大笔巨额遗产税,李家还能更牢固得掌控旭日这艘巨轮。
这是李哉民之前想做但没做到的事情。
李择明心里清楚这中间有法律风险,‘国民年基金公团’会因为合并议案,手中的股票贬值,从而亏损一大笔钱。许多人的养老金不翼而飞,说不准到时候会有一群老年人去游街抗议旭日两大公司合并。
但李择明心中有自己的一笔账,那就是如何更快更好地继承旭日,向各大股东证明自己,向父亲证明自己,这种迫切的心态远超过法律风险。
李哉民脑梗卧床生病了这么久,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却始终没有把手底下的股份转让给李择明。所以事到如今,李择明只挂着“代理会长”的职务,既名不正,也言不顺。
所以李择明冒险和崔明慧达成合作,除了弥补当初竞选时李家的站错队,更是为了获得政府对他继承旭日的支持和官方盖章,以扫清未来的种种不确定性和障碍。
在李择明的决策模型里,没有单纯的“对”与“错”,只有需要付出的“代价”与获得的“收益”对不对等。所以他总说着温和的话,做着果断狠辣的事情。
“语言”是工具,“行为”才是目的。
或许老会长和李哉民已经成功了,旭日三代在从小扭曲的培养,变成了适配现代社会的新一代继承人。没那么毒辣、没那么严肃,是温和的、懂礼数的、幽默风趣的、会伪装自己的李择明。
李哉民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还没等他开口,刚上去不久的佣人又下楼了,徐稚爱跟在她身后。
佣人快步走到陈润珍身旁,弯腰小声说道,“夫人,择宪少爷不见了。”
李择明看了过来。
陈润珍没理解她的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刚刚您让我去问择宪少爷要不要一起吃早饭,但我到的时候发现少爷的卧室门没关,里面没人,床上也没有睡过的痕迹。楼层里里外外我都找过了,甚至peter的房间我也去看了,但都不在。”
陈润珍没紧张,只是有点疑惑,她拿出手机,纳闷道,“难不成择宪昨晚出门了吗?”
林宥还在世的时候,择宪经常晚上跑出去跟他玩,但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少了。照理说,有稚爱在的情况下更不会随便乱来,人还坐着轮椅呢。
所以陈润珍想着还是先打电话问问情况,但还没等她点开通讯簿,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徐稚爱把一部很眼熟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她面色凝重:“伯母,您不用打了,择宪没带手机,这是我在他卧室里发现的。”
陈润珍低头一看,确认是李择宪的手机后才紧张起来。毕竟平时机不离手的人,出门怎么可能会忘记带,中间肯定有古怪。
她连忙吩咐旁边的佣人:“你带其他人去别的楼层找一找,庭院也去看看,没找到的话去车库看一眼。让门卫调取外面的监控,择宪还坐着轮椅,行动不便的人,如果没开车的话能去哪?多半在这附近。”
“是。”
佣人们四散搜寻,陈润珍见此情况也坐不住了,打算一起去找。
徐稚爱也想跟着去,但被陈润珍拦住了,她劝道,“稚爱,你脸白得吓人。先吃点东西缓一缓,有消息伯母再告诉你。”昨晚才发烧的人,别大冷天出去找人又给冻感冒了,择宪到时候回来还怪她。
没办法,徐稚爱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
但等陈润珍离开后,她还是一脸心事重重地站在原地拧眉想着什么,李择明先开口,“你好点了吗?”
徐稚爱回神,有些心不在焉,“好多了。”
“先坐吧,他可能只是在哪里散心。”
徐稚爱勉强打起精神,找了个空位坐下,她看向坐在主位刚刚一直没说话的李哉民,关心道,“伯父您今天身体情况怎么样?”
李哉民不语,只朝她点点头,但比起刚刚的没反应已经好多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心不在焉地吃完这顿早饭后,陈润珍脸色苍白地带回来一个坏消息,“她们里里外外都找过了,择宪不在家,大门监控也没有他出门的录像,人不知道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