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凝滞了一般。李择宪下意识凑近,屏住呼吸盯着那红痕,眼睛眨也不眨,直到眼球干涩,他才轻颤了颤眼睫。
蚊虫叮咬?
可外面还在下雪,家里常年驱虫,不可能会有蚊子。
所以是吻痕?
是吗?
李择宪用指腹碰了碰,皮下的瘀血被按压泛白,再抬起时又恢复了刚刚的色泽。
头发盖住的脖颈处,是接吻时顺势往下移,嗅闻舔舐的位置。或是挑衅,特意在稚爱看不见的角度留下了这道痕迹,但只要把头发别到耳后,就会顺势露出来。
他脑海顺势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李择明。
明明和他一样自私自利、讨厌底层人越界却喜欢装出一副好人模样的伪君子。李择宪之前这么厌恶赵祯睿,也是因为他的行为处事有些时候很像李择明,两个都是“假人”。
自己那时候就很疑惑李择明为什么会在札幌停留这么久,事后又好心接稚爱来东京。所以很有可能在自己昏迷的时候,稚爱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李择明,他说了什么,又或者诱骗了稚爱什么。
比如“我是你的朋友”之类的话……
在稚爱失忆的时候、在她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在她因为身处异国他乡而感到孤独害怕的时候选择趁虚而入。
可是为什么?
两人之前私下有过什么接触吗?
还是他之前经常喊稚爱过来家里玩,李择明一来二去便喜欢上了她?总不能是因为自己之前总是挑衅他,所以李择明选择用这种低劣的手段报复。
原来他这么贱吗?这个阴毒喜欢记仇的小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无耻,讨厌他那就直接来针对他啊,为什么要对稚爱下手?
李择宪焦虑地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内心越推测越笃定,怪不得圣诞节那天稚爱不肯跟他说那个贱人是谁,毕竟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也是因为这样,前面稚爱才优柔寡断地没有和李择明直接断绝来往,毕竟天天都要见面,不好做得太过。所有人都是加害者,要她陪着自己康复训练还是他和他母亲一手促成的。
她会不会很害怕?住在他家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惶恐不安?只是不想让他看出来,才装作无事。
李择明对她做了什么?稚爱明明说过已经拒绝了他,难不成是因为昨天得知她要订婚,又按捺不住了?
两人发生关系了吗?稚爱是自愿的吗?又或者担心李择明在这时候把之前的事情说出去,于是选择顺从?
李择宪很清楚,稚爱是因为顾忌他的感受才这样的。因为哪怕和李择明撕破脸,曝光这件事,她也可以立刻离开韩国。再多的流言蜚语,经过大洋彼岸,也只是一阵风。
没有人能束缚住她,但如果不是因为他,稚爱不会委曲求全,也不会选择毕业后再离开。
想通了所有关窍,李择宪气得发抖。
他现在就想拿上车钥匙开到公司大楼。闯进办公室,不顾所谓的血缘关系直接原地掐住李择明的脖子。让他丑恶的嘴脸因为缺氧渐渐涨红,最后变得乌紫。
哪怕其他人用力扣着自己掌心,李择宪也绝对不会放开,直到李择明失去抵抗的力气,在他手底下停止呼吸为止。
但这样并不解气,他还要把他的尸体抛在荒郊野岭,用车轮碾过一遍又一遍。再把他的脚灌满水泥,从悬崖上丢下大海,让鱼吃掉那腐臭溃烂的身子。
所以呢,自己真的要去对峙吗?
去的话母亲就会知道,那稚爱呢?稚爱她该怎么办,母亲会不会反过来指责她,父亲也反悔自己的承诺,最后变成所有人都责怪她。毕竟李择明以往装得这么好,不会有人觉得是他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她要怎么自处。
他真的能…保护好她吗?
——
等李择明工作结束回到家已经过了晚餐的点,今天是在办公室吃的。因为和崔明慧达成意向一致后,他便忙着与集团法务部沟通并购案的条款。
佣人拿过他手里的西服外套,又把拖鞋放在他的脚边,李择明朝她点了点头,“谢谢。”
刚准备进去,佣人却在这时小声说了一句,“夫人和择宪少爷都在影剧院。”
李择明脚步停顿,转头看过来,“影剧院?”
“对,在看电视。”
他敏锐地察觉到佣人少说了一个人,“那稚爱呢?”依李择宪恨不得跟她变成连体婴的性格,今天怎么不黏着她。
佣人低下头,“稚爱小姐生病了,有些发烧,刚刚吃过晚餐又上去睡觉了。”
李择明下意识皱起眉头,“医生来看过了吗?”
“没有,但吃过药了。”
李择明还想着再多问两句,比如人退烧了没有,现在情况怎么样。但看到那个佣人低着头的样子,他一下子又冷静了,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你叫什么名字?”
佣人一愣,抬眼望去时,李择明的目光已扫过她胸前佩戴的磁吸工牌。莫名的紧张感让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但李择明问完后什么话都没说,径直离开了,徒留惴惴不安的佣人站在原地,猜不到他的用意。
李择明回到自己房间后摘下碗上戴着的手表,东西被放进衣帽间的收纳屉里。他若有所思地解开领带,换了套衣服,又下楼了。
他母亲和他弟弟确实是在影剧院,两人在看电视。李择明抬手敲了敲门,陈润珍闻声转头看了过来,“择明回来了,吃了吗?”
“吃过了。”李择明扫了一眼大屏上面的内容,又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感觉家里很安静,问了佣人,她说母亲您在这边。”
“之前在稚爱家里看的电视剧,感觉还挺好看的,择宪说要陪我,你要一起吗?”虽然这么问,但陈润珍知道大儿子会拒绝。
李择宪吃着薯片,聚精会神盯着屏幕,没有看李择明。
“那稚爱呢?”
袋里的薯片瞬间被挤压,在空旷的影剧院里,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电视剧播放着。
“我是你的耻辱吗?你不想让我的存在浮出水面,你感到羞耻。所以在需要我的时候过来找我,不需要的时候就把我藏到深处?”
“我已经尽力了,为了你,我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情。”
“够了!这就是你说的尽力吗?让我当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