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海,并非真正海洋,而是一片无垠的、由无数时空碎片、生灵记忆、法则轨迹乃至世界生灭的印记汇聚成的奇异维度。这里没有上下四方,没有古往今来,只有光怪陆离、不断生灭的景象流转。时而可见远古神魔征战的残影,时而闪过未来星域崩塌的预兆,时而又化为一片空无的寂灭。寻常修士踏入此地,顷刻间便会被这无尽的信息洪流与混乱法则同化、湮灭。
林枫以混沌源塔护体,身化流光,紧追着幽冥真身遁入的那丝波动,在光怪陆离的轮回碎片中穿梭。月无痕化作星辉,紧随其后,星陨令散发出朦胧光晕,勉强指引着方向。
“幽冥燃烧本源遁逃,方向明确,直指轮回海深处…他手中破界锥,定是欲开启某处关键节点!”林枫心神紧绷,轮回海的压力远超想象,即便有源塔守护,神识亦感到阵阵刺痛。他必须尽快追上幽冥,阻止其疯狂之举。
“林道友,前方是‘记忆归墟’地带,极其凶险,生灵踏入,易被无尽记忆同化,永世沉沦!”月无痕传音提醒,语气凝重。
只见前方,一片浩瀚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海洋”翻涌,每一个光点,都蕴含着一个生灵、一方世界乃至一段文明的全部记忆信息,汇聚成滔天巨浪,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沧桑与悲怆。
幽冥真身所化血光,竟毫不犹豫地撞入其中,瞬间被记忆浪潮吞没!
“跟紧我!”林枫厉喝,混沌源塔光芒大放,塔底混沌漩涡旋转,强行在记忆浪潮中开辟出一条短暂通道!他驾驭源塔,冲入其中!月无痕一咬牙,星辉收缩,紧贴源塔光华,遁入通道。
一入记忆归墟,庞杂混乱的信息瞬间冲击而来!亿万生灵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无数世界的诞生与毁灭,如同决堤洪水,冲刷着两人的神识!
“紧守道心!万物皆虚,唯道是真!”林枫道喝如雷,在月无痕识海中炸响。同时源塔震动,混沌道韵弥漫,将最致命的记忆同化之力隔绝在外。
月无痕闷哼一声,嘴角溢血,但眼神恢复清明,心中骇然。若非林枫庇护,她顷刻便会迷失。此地对化神修士而言,确是绝地。
林枫亦不好受,需分心抵御记忆冲击,速度骤减。他全力催动源塔,感应幽冥气息,在无尽记忆碎片中艰难追踪。
突然,前方记忆浪潮深处,爆发出刺目的乌光与滔天怨气!隐约传来幽冥尊者疯狂的咆哮与破界锥撕裂空间的尖啸!
“找到了!”林枫目光一凝,源塔加速冲去!
穿过一片破碎的远古战场记忆,眼前豁然开朗!记忆归墟在此地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并非记忆碎片,而是一口深不见底、散发着万物终结、一切归无气息的漆黑“海眼”!海眼周围,虚空扭曲,法则不存,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被吞噬!
轮回海眼!传说中轮回海的尽头,万物归宿之地!
此刻,幽冥真身正悬浮于海眼边缘,万丈魔躯残破不堪,气息萎靡,但手中那柄破界锥却乌光大盛,锥尖死死抵在海眼边缘一道无形的壁垒上,壁垒已布满裂纹,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竟想用破界锥,强行凿穿轮回海眼!
“幽冥!住手!”林枫厉喝,源塔化作万丈巨塔,携混沌之光,狠狠撞向幽冥后心!
“哈哈哈!来不及了!”幽冥尊者癫狂大笑,不顾身后攻击,燃烧最后的本命魔元,注入破界锥!“噬界天魔!尔等要的‘源初之核’,就在海眼之底!本尊便为你们…打开这通道!寂灭…降临吧!”
“咔嚓!”
破界锥乌光爆射,海眼壁垒应声破碎!一个仅容锥尖通过的微小孔洞,瞬间出现!
孔洞另一端,并非虚无,而是一片无法形容其色彩的、蠕动着的、充满极致吞噬欲望的“黑暗”!一股凌驾于炼虚、甚至超越林枫所认知任何存在的恐怖意志,顺着孔洞,渗透而来!
“吼——!”
意志化作无声的咆哮,轮回海为之震荡!记忆归墟瞬间崩灭大片!林枫的源塔光华剧烈摇曳,月无痕更是如遭重击,星辉溃散,鲜血狂喷!
噬界天魔的本体意志!远超想象的存在!
“噗!”幽冥真身首当其冲,魔躯如同瓷器般寸寸碎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嚎叫,神魂被那渗透过来的意志瞬间吞噬!破界锥脱手落下。
而那孔洞,在恐怖意志的冲击下,正在缓缓扩大!
“糟了!”林枫头皮发麻,若让这孔洞彻底打开,噬界天魔本体降临,一切皆休!
“必须封印它!”月无痕花容失色,强提法力,星陨令爆发出最后光辉,化作星辰锁链缠向孔洞,却如蚍蜉撼树,瞬间崩碎!
“混沌源塔!镇!”
林枫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催动源塔,化作一道流光,塔底朝下,狠狠镇压向那逐渐扩大的孔洞!他要以自身与源塔为本,堵住这缺口!
“轰!!!”
源塔与孔洞碰撞!混沌之光与那恐怖的吞噬意志激烈冲突!林枫如遭雷击,鲜血狂喷,神魂仿佛要被撕裂!源塔剧烈震动,塔身刚刚愈合的裂纹再次浮现!
“蝼蚁…安敢阻我?”孔洞另一端,传来漠然、宏大到极致的精神波动,带着一丝愠怒。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冲击而来!
“咔嚓!”源塔一角竟出现崩裂迹象!林枫心神相连,再次重创!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林道友!接引星核!以星核本源,暂代封印!”月无痕急声喊道,同时喷出一口本命精血,洒在星陨令上!令牌光芒大放,沟通冥冥中星陨阁传承之力,一道纯净的星辰长河虚影跨越时空而来,注入源塔!
林枫福至心灵,立刻取出那枚得自万宝大会、早已炼化的虚空星核!此物蕴含庞大空间本源与一丝星辰寂灭之意!
“以塔为引,以星为媒,混沌为基,封!”
他全力运转混沌大道,将虚空星核打入源塔底座,与塔身暂时融合!星核爆发出璀璨星辉,混合混沌之气,形成一道灰蒙蒙的星光结界,暂时堵住了孔洞的扩张!
冲击力稍减,但另一端那恐怖意志仍在不断冲击,结界摇摇欲坠!
“撑不了多久!”林枫脸色苍白,感受到结界正在被快速侵蚀。虚空星核的本源在飞速消耗!
“必须找到彻底封印之法!或者…切断其与源初之核的联系!”月无痕焦急道,她已受重创,帮不上太多忙。
源初之核?林枫心神剧震,塔灵传递来一段模糊信息:源初之核,乃宇宙诞生之初一点本源所化,蕴含万物终极奥秘,是源塔完整的最终关键,亦是噬界天魔疯狂寻找的至宝!竟在轮回海眼之底?
难道幽冥临死前所言非虚?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道阴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海眼附近,化作墟冥古魔的身影。它望着那被暂时封印的孔洞,以及苦苦支撑的林枫,发出沙哑的笑声:“啧啧,真是惨烈…林道友,现在可知,与本尊合作的好处了?”
“墟冥!是你引幽冥来此?!”林枫又惊又怒。
“非也非也。”墟冥摇头,“本尊只是…稍稍引导了一下破界锥的落点罢了。幽冥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倒是做了件好事,帮我们…打开了一条捷径。”
它看向林枫,阴影组成的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林道友,凭你与这残塔,加上星陨小辈,绝无可能永久封印此洞。噬界天魔的主意志虽被暂时阻隔,但其渗透过来的力量,足以在数日内磨灭你的结界。届时,此界…呵呵。”
“你有何目的,直说!”林枫冷声道。
“很简单。”墟冥指向那深不见底的海眼,“源初之核,就在下面。得到它,你便可彻底修复源塔,拥有真正对抗天魔、甚至超脱此劫的资本。而本尊,只需借其一丝‘寂灭本源’,完成最终蜕变。我们合作,各取所需。否则…大家一同陪葬。”
月无痕急道:“林道友,不可!墟冥包藏祸心,与虎谋皮!”
林枫沉默,心神急转。墟冥所言,虽是威胁,却也是事实。单凭现有力量,确实无法长久。而源初之核,或许是唯一变数。但墟冥…绝对不可信!
“如何下去?”林枫突然问道。
墟冥眼中幽光一闪:“海眼乃万物归宿,下去易,上来难。需以混沌源塔护体,直坠本源。但海眼内有‘归寂潮汐’本源流动,凶险万分,更有守护‘源核’的先天禁制。不过…若有本尊的‘寂灭符诏’护持,或可增加几分把握。”它弹指射出一道灰暗的符箓,悬浮空中。
林枫看着那符诏,又看看摇摇欲坠的结界,以及身旁重伤的月无痕,心中已有决断。
他伸手接过符诏,混沌之气探查,确含一丝精纯寂灭本源,但内里也隐藏着极其隐晦的追踪与操控印记。墟冥果然没安好心。
“好!我便信你一次。”林枫收起符诏,对月无痕道,“月阁主,你伤势不轻,且在此调息,借助星陨令与此地残留的星辰长河之力,尽可能稳固结界。我下去一探。”
“林道友!太危险了!”月无痕急道。
“别无选择。”林枫摇头,目光坚定地看向墟冥,“墟冥,我希望你遵守诺言。若我出事,结界崩毁,你也难逃天魔吞噬。”
“嘿嘿,放心,本尊可比你更想得到源初之核。”墟冥阴笑。
林枫不再多言,深深看了一眼那恐怖的轮回海眼,又望了望结界外隐约可见的修真界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一刻,他驾驭源塔,收敛所有光华,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朝着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海眼,纵身跃下!
“林道友!”月无痕惊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被黑暗吞没。
墟冥阴影波动,发出低沉笑声,也化作一缕幽光,紧随而入。
海眼边缘,只剩下月无痕一人,面对不断震动的结界,以及结界另一端那令人绝望的恐怖意志。
轮回海眼深处,等待林枫的,将是最终的答案,还是永恒的沉沦?
(第九卷第一章完)
下章预告: 海眼之底,终极对决!林枫深入轮回海眼,将遭遇何等考验?源初之核究竟是何模样?墟冥古魔的真实面目是否会暴露?月无痕能否守住结界?修真界净土众人命运如何?道途尽头,一切谜团,终将揭晓!大结局,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