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陋木屋,药香袅袅。
林枫缓缓睁开双眼,周身剧痛依旧,但混沌气流已自发运转,修复着伤势。他看向那端着药碗的布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眼清秀,眼神清澈带着些许怯意与好奇。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林枫挣扎坐起,声音略显沙哑。他神识微扫,确认少女确是凡人,体内毫无灵力,这村落也灵气稀薄,应是远离修真界的凡俗之地。
少女见他起身,连忙放下药碗上前搀扶:“哎呀,你伤得重,快躺下!爷爷说你在山里摔得可惨了,浑身是血,能活下来真是山神保佑!”她语气带着淳朴的关切。
林枫顺势躺下,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此处是何地界?”
“我叫小荷,”少女脆生生道,“这里是黑山脚下的林家村。我爷爷是村里的郎中,是他采药时发现了你。”
林家村?黑山?林枫搜索记忆,毫无印象。空间乱流的偏差果然极大。
“小荷姑娘,林爷爷何在?林某想当面谢过。”林枫道。
“爷爷去邻村出诊了,晚些才回。”小荷端起药碗,“你先喝药吧,爷爷特意熬的,对治伤有好处。”
林枫看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草药,皆是凡俗药材,对他伤势效果微乎其微,但不忍拂了好意,接过一饮而尽:“多谢。”
药汁入腹,一丝微弱的温热散开,聊胜于无。他暗自运转功法,加速炼化。
小荷见他喝得痛快,露出笑容:“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些吃的。”说着便轻快地出去了。
林枫闭目内视。伤势比预想的严重,空间之力造成的损伤极难修复,即便有九玄塔和混沌气流,也需时日。修为跌至金丹后期水准,需尽快恢复。
但此地灵气匮乏,修炼缓慢。他沉吟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几块下品灵石,握在手中吸收。灵石在此界已是仙家之物,需谨慎,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傍晚时分,一位须发皆白、精神矍铄的老者背着药篓归来,正是小荷的爷爷林老郎中。老者见林枫苏醒,甚是欣慰,把脉后啧啧称奇:“公子伤势如此之重,竟能恢复这般快,体魄之强健,实属罕见。”
林枫拱手:“多谢老先生搭救。在下林枫,偶入深山遇险,幸得相救。”
林老郎中摆手笑道:“相遇即是有缘,林公子不必客气。只是黑山深处时有凶兽出没,公子日后还需小心。”
林枫点头称是,顺势打听此地情况。得知林家村隶属“大丰国”黑山郡,地处偏远,村民多以打猎采药为生。关于修仙之事,老者只言及一些山精鬼怪的民间传说,并无修真界的认知。
“看来,需先恢复部分实力,再图离开。”林枫心中定计。
此后数日,林枫便在木屋静养,暗中以灵石修炼。小荷时常送来饭食药材,性子活泼,偶尔会好奇地问些山外的事情,林枫皆以游学书生身份含糊应对。
他虽隐匿修为,但元婴修士的气质与凡人迥异,加之偶尔流露出的沉静与深邃,让林老郎中暗自诧异,心知此人绝非寻常,却也不多问,只悉心照料。
一日,林枫正在屋后林中悄然演练指法,熟悉恢复的力量,忽听村口传来喧哗与哭喊声。他神识微扫,只见一群村民抬着个血肉模糊的猎户奔来,身后跟着哭天抢地的妇孺。
“林老!快救救大山哥!他被黑熊瞎子挠了!”村民惊慌呼喊。
林老郎中急忙迎出,查看伤势后,面色沉重:“伤口太深,失血过多,怕是…”
众人闻言,一片悲泣。
林枫缓步走出,看了一眼伤者,胸腔破裂,内脏受损,对于凡俗医术确是无救,但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他本不欲插手凡俗之事,以免因果纠缠,但见小荷在一旁抹泪,心中微动。
“老先生,可否让在下一试?”林枫开口。
众人皆愕然看向他。
林老郎中迟疑道:“林公子,你…”
“略通一些金疮奇术。”林枫平静道。
林老见他气度沉凝,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林枫走到伤者前,俯身探查,指尖悄然蕴含一丝微不可查的混沌生机,点向其几处大穴,护住心脉,同时暗中催动法力,为其缝合内脏,催生血气。动作看似寻常点穴推拿,实则蕴含莫大神通。
片刻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伤者惨白的脸色竟恢复红润,呼吸平稳下来,伤口虽未即刻愈合,却已止血结痂!
“神了!神了!”村民惊呼,纷纷跪拜,称其华佗再世。
林老郎中更是激动得胡须颤抖,看向林枫的目光充满敬畏与探究:“公子真乃神人!”
林枫淡然道:“侥幸而已,还需好生调养。”心中却暗叹,此番出手,恐难再隐匿。
果然,此后村民视其如神明,多有求医问药者。林枫不胜其烦,却也不好全然拒绝,只得择其危重者,暗中施以援手,同时指点林老郎中一些粗浅的养生导引之术,令其医术大进。
小荷对林枫越发崇拜,时常缠着他问东问西。林枫见她心地纯善,偶尔也会讲些山外的奇闻轶事,却绝不提修真之事。
这一日,村中孩童嬉戏打闹,追逐一个皮球。小荷也在一旁观看,笑靥如花。林枫坐于树下,静看凡尘烟火,心中竟有一丝难得的宁静。道心微动,对生死、因果、凡俗之道似有新的感悟。仙凡虽隔,然喜怒哀乐,贪嗔痴念,皆源于心。历练红尘,或许亦是修行一途。
就在他心有所感之际,目光扫过嬉戏的孩童,突然在其中一名约莫十岁、瘦弱黝黑的男孩身上定格!
只见那男孩奔跑间,周身竟有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天地灵气自发汇聚!虽然驳杂稀薄,但确确实实是灵根自主吸引灵气的征兆!而且…这灵根属性,竟是颇为罕见的雷属性变异灵根?!
林枫心中一震!在这灵气匮乏的凡俗村落,竟有身具灵根者,还是变异灵根!此子若在修真界,必被各大宗门争抢!
他不动声色,唤来小荷,指着那男孩问道:“那孩子是谁?”
小荷顺着望去,道:“那是村西头石头家的阿牛,可怜见的,爹娘去年进山没了,跟着奶奶过活,性子闷,不大合群。”
林枫颔首,暗中留意。
傍晚,他寻到在村口槐树下发呆的阿牛。男孩衣衫褴褛,眼神却透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孩童的执拗与…一丝被天地灵气初步滋养后的清亮。
林枫走近,温声道:“你叫阿牛?”
阿牛警惕地抬头,看着这个被村民传得神乎其神的陌生人,点了点头。
林枫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流探出,轻轻点在其眉心。阿牛身体一颤,只觉一股暖流涌入四肢百骸,舒服无比,戒心稍减。
林枫收回手指,心中了然。果然是雷灵根,虽只是下品,但在这凡俗界已是万中无一!且心性坚韧,是个苗子。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自己早年用过的、刻有简易聚灵阵法的玉佩,递给阿牛:“此物予你,贴身戴好,可强身健体。日后若遇难处,可来寻我。”
阿牛愣愣接过玉佩,只觉得入手温润,身上似乎都轻快了些,低声道:“谢谢…先生。”
林枫笑了笑,转身离去。他并未立刻传授功法,引凡人入道,因果太大,需慎之又慎。且自己伤势未愈,前途未卜。赠予玉佩,助其初步凝聚灵气,改善体质,也算结个善缘。若他日有缘,再引其入门不迟。
此后,林枫依旧静修,偶尔指点林老郎中医术,暗中观察阿牛。那孩子戴上玉佩后,身体日渐强壮,眼神越发清亮,偶尔竟能引动细微的雷电之气,击落飞虫,自己却茫然不知。
林枫知是灵根在玉佩辅助下渐渐苏醒,心中暗叹造化弄人。
半月后,林枫伤势恢复了七成,修为重回元婴初期。他决定离开,探寻返回修真界的路径。
他向林老郎中辞行,留下一些金银和强身健体的药方以报恩情。林老知其非池中之物,并未强留,只是郑重道谢。
小荷得知他要走,眼圈泛红,依依不舍:“林大哥,你还会回来吗?”
林枫默然,仙凡殊途,再见无期。他取出一枚护身符箓赠予她:“保重。”
最后,他找到在河边发呆的阿牛,男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抬头望他。
林枫凝视他片刻,终是一指点出,将一篇最基础的《引气诀》和一丝混沌感悟印入其脑海深处,并设下禁制,待其年满十六或遭遇大危机时自会解封。
“好自为之。”林枫留下四字,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山林之中。
阿牛怔在原地,脑中莫名多了些东西,望着林枫消失的方向,紧紧握住了怀中玉佩。
…
林枫离开林家村,御风而行,神识铺天盖地散开,探寻灵气浓郁之处或空间波动。
数日后,他在一片原始山脉深处,发现了一处极其微弱的古传送阵遗迹,残破不堪,但依稀可辨是修真界的手笔。他耗费数日,以灵石和自身法力勉强将其修复激活。
站上传送阵,光芒亮起。林枫回首望了一眼林家村的方向,凡尘一段,恍若一梦。
下一刻,空间之力笼罩,身影消失。
…
就在林枫传送离开后不久,一道诡异的黑风掠过林家村上空,略微盘旋,似在感应什么,最终朝着林枫离去的方向追去。
村中,阿牛怀中的玉佩微微发热。
新的风波,已然掀起。
(第二卷第二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