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伯谦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雪茄，指腹反复摩挲着烟身纹路。他盯着办公桌上的名流名单，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笑，一场针对香港顶级社交圈的“软性发布”，就这么在他的精密策划下，悄然拉开了帷幕。
这哪是商业推销啊，分明是场精心编排的社交博弈，每一步都藏着门道。
半山的“东隅会所”，私密包厢的窗帘被佣人轻轻拉到一侧，刚好露出维多利亚港的璀璨夜景。窗外华灯初上，室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檀香炉里飘出淡淡的烟气，缠在红木家具的纹路里，说不出的雅致。
冯顾芷兰踩着细高跟，裙摆扫过地毯时没发出一点声响。她抬手理了理耳后的珍珠耳坠，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门口，刚好撞上同样进门的杜周绮明。
“芷兰姐，你也来了。”杜周绮明伸出手，指尖带着微凉的凉意，两人轻轻握了握。
“绮明，好久不见。”冯顾芷兰嘴角噙着得体的笑，眼神却在对方精致的妆容上打了个转——都是收到了那份宣纸邀请函的人，心里都揣着点探究。
李兰博士推门进来时，没人起身迎接，可包厢里的说话声却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她穿一身简洁的白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冷静得像实验室的试剂。
“冯太太，杜太太，感谢赏光。”她没多余寒暄，径直走到桌前，对助手抬了抬下巴。
助手立刻端上两个铺着黑色丝绒的托盘，磨砂玻璃瓶躺在上面，没贴任何标签，看着神秘又高级。
“今晚不是产品发布会，就是一次科学分享。”李兰拿起一瓶焕白精华，指尖捏着瓶身轻轻一晃，透明液体顺着瓶壁缓缓流动，“这是我们用生物发酵技术做的样品，主打激活肌肤自我修护的潜能。”
她拧开瓶盖，用滴管吸了一滴，滴在ph试纸上。试纸只微微变了点色，她递到两人面前：“温和不刺激，敏感肌也能用。”
又挤了一点在手心，指尖轻轻揉搓两下，然后抬手对着灯光：“你们看，质地很轻薄，吸收快，不会黏糊糊的粘在衣服上。”
“听着挺玄乎，”冯顾芷兰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手心，“那起效会不会很慢啊？我平时用惯了见效快的。”
李兰笑了笑，指尖在桌面轻轻点了点：“冯太太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不做表层修饰，要的是根本改善，前几天可能没什么感觉，但7到10天后，你们会发现皮肤亮堂了，摸起来也细腻。安全是底线，绝对没有副作用。”
这话正说到两人心坎里，高端圈子的人，最看重的就是安全。
助手拿着量肤仪过来时，冯顾芷兰很配合地抬起脸，仪器贴在脸颊上时，她下意识地眨了眨眼。杜周绮明则盯着仪器屏幕上的数字，小声问：“这是测什么的？”
“皮肤含水量和肤质数据，后续方便对比。”李兰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两人听清。
终于到了试用环节，冯顾芷兰挑了焕白精华，滴了两滴在手腕上，指腹轻轻打圈按摩。精华很快就吸收了，她抬手闻了闻，没什么香味，心里又多了几分好感。
“延展性是真不错。”杜周绮明也试了修复霜，指尖划过手腕，触感细腻丝滑，忍不住多抹了两下。
李兰没催，就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反应。等她们试完，助手递上封装精美的体验装。
“这是一点研究回馈，”李兰把盒子放到两人面前，“里面有使用说明，不管用着怎么样，都请给我点真实反馈，对我们很重要。”
几天後，冯顾芷兰的慈善桥牌午宴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牌桌上，映得她的脸颊透亮。
“芷兰，你最近气色也太好了吧！”汇丰银行董事夫人放下牌，伸手想碰她的脸，又硬生生收了回去，“是不是偷偷去瑞士做保养了？”
冯顾芷兰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得意，抬手轻轻摸了摸脸颊，指尖划过细腻的皮肤：“哪有，就是用了朋友实验室的一个小玩意儿，说是生物发酵技术，听着挺玄乎，用着倒舒服。”
她洗牌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带着点不经意的炫耀：“没想到这几天看，脸色确实亮堂了些。”
“什么牌子啊？这么好用！”立刻有人追问。
冯顾芷兰摆了摆手，笑道：“还在测试呢，量少得很，我也不好多问。等正式出来了，肯定告诉你们。”
这话一出口，大家的好奇心更重了，心里都惦记着东兴研究院的这个“好东西”。
同一时间，杜周绮明家的周末家庭聚会上，侄女抱着她的胳膊抱怨：“姨妈，你看我这脸，痘痘消了又长，痘印都消不下去。”
杜周绮明看着女孩脸上的红痘印，想起了李兰给的修复霜。她起身走进卧室，从化妆台抽屉里拿出体验装，拧开盖子挖了一点，递到侄女面前：“来，先在痘印上涂一点，试试会不会过敏。”
侄女乖乖照做，指尖轻轻把修复霜拍在痘印上。
三天后，女孩一进门就拉着杜周绮明喊：“姨妈！你看！痘印淡了好多！”她指着脸颊，语气里满是惊喜。
女眷们立刻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杜周绮明无奈地笑了笑：“是你姨父朋友在东兴研究院做的测试品，效果是挺神奇，但外面买不到。”
“东兴研究院”这几个字，就这么伴着真实的效果，在家族女性圈里传开了。
公关层面口碑发酵的同时，渠道预热也没闲着。
东兴堂总经理李文渊坐在办公桌后，手指划过VIp客户名单，拨通了余仁生家族夫人的电话。
“张太太，冒昧打扰您。”他的语气亲切又恭敬，“我们集团研究院出了款养肤新品，效果真的称得上革命性，内部试用的先生太太们都反馈极好。”
他顿了顿，故意压低声音：“但原料太稀有，工艺又复杂，第一批产量特别少，只能供给少数尊贵客户。您是我们的重要客人，我第一时间就来告诉您，要是有兴趣，我先给您登记，产品一到就通知您。”
电话那头传来张太太感兴趣的声音，李文渊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
另一边，屈臣氏旗舰店的VIp室内，王振邦拿着一张模糊的产品概念图，递到南洋富商太太面前。
“太太您看，这是我们东兴实验室的最新成果，融合了生物科技。”他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机密，“香港就来一点配额，不公开陈列，主要就是给您这样有品位的客人品鉴。”
富商太太盯着图上的瓶身轮廓，眼睛都亮了，立刻说：“帮我登记，有货了马上告诉我。”
预约名单越来越长，“未售先热”的氛围，在高端客户圈里越来越浓。
更妙的是，《香江报》的“现代养肤新知”专栏悄然上线。首篇《生物发酵科技：揭开肌肤焕新的下一篇章》，写得深入浅出，专业性极强，却没提任何产品名称。
文末那行“本文由东兴研究院专家提供技术支持”，像一颗种子，悄悄在读者心里扎了根，让大家对“生物发酵”这个概念，对东兴研究院，都多了几分信任。
研发车间里，李兰盯着实验数据，眉头微微皱着。她抬手推了推眼镜，指尖在纸上画着公式，突然眼睛一亮，立刻对陈文辉说：“把原料配比调整1%，再测一次稳定性。”
陈文辉赶紧点头，拿起笔在记录本上飞快记下，转身去调配原料。阿强正在清洗仪器，试管被他擦得锃亮，连内壁都没有一点水渍。
“兰姐，这次的数据比上次好太多了！”陈文辉拿着检测报告跑过来，语气里满是兴奋。
李兰接过报告，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指尖划过数据：“不错，量产参数基本稳定了。”
张建国趴在桌上，手里拿着铅笔，在图纸上勾勾画画。新灌装线的设计容不得一点马虎，他时不时抬手揉揉眼睛，手指上沾满了铅笔灰，连袖口都蹭到了墨迹。
“老张，图纸怎么样了？”老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杯热茶。
张建国抬头，眼里布满红血丝：“快好了，再核对一遍细节就行。”他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又立刻低下头画图，连饭都忘了吃。
老周没多打扰，转身去了隐蔽的茶餐厅。黄志雄已经在等着了，桌上摆着两杯凉茶。
“这批建材，要低调运输。”老周拿起凉茶喝了一口，语气严肃，“避开白天的主干道，别让人知道是给我们供货。”
黄志雄点点头：“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夜里送货。”
郊区的工业用地里，高高的围挡围得严严实实，上面写着“普通仓库扩建”。工人们趁着清晨的微光施工，动作麻利，尽量不发出太大声响。
财务室里，李静宜面前堆着厚厚的账本，算盘被她按得噼啪作响。她眉头紧锁，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看着纸上的资金流向，陷入了沉思。
“玉兰”项目要花钱，元阳丹扩张要花钱，索尼诉讼的法务开支也不是小数目。她叹了口气，拿起笔在账本上标注，终于想出了资金调度的办法，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笑容。
航运部里，周海生把航线图铺在桌上，红笔圈出风险点，蓝笔标注最优路线。他拿起电话，语气爽朗：“王经理，最近忙不忙？以后有批货要常走你的港口，还请多关照啊。”
挂了电话，他又拿起另一部电话，继续联系下一个港口负责人。要确保货物快速清关，不能耽误“玉兰”上市。
陈明坐在办公卓前，手指飞快地按算盘。原料供应商那边传来延迟的消息，他立刻调出备用供应商名单，拨通电话。
“喂，张总，我是陈明。”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需要一批原料，三天内能不能到货？”
问完之后，就又继续算账。
东京索尼总部的会议室里，田中一郎弯腰鞠躬后直起身，手里拿着情报报告：“根据眼线反馈，东兴集团似乎将部分研发重心，转向了一款高级护肤品。”
一位白发董事嗤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护肤品？不过是女人擦脸的玩意儿！陈东这是被专利诉讼逼得走投无路了。”
“电子业务才是核心，护肤品这种低门槛行业，能撑起资金缺口？简直是天方夜谭。”另一位董事附和着，脸上满是轻蔑。
田中一郎推了推眼镜：“我们的财务侧写显示，东兴现金流已经紧张了，他们是急于找新的盈利点。”
董事会最终拍板：“全力推进专利诉讼，击垮荣耀电子，不用管那个护肤品。”
香港怡和洋行的大班办公室里，大班端着白兰地，轻轻晃动着杯中的酒液。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痕迹，像他此刻阴狠的心思。
“陈东还是太年轻，沉不住气。”他冷笑道，“索尼刚挥下专利大棒，他就跑去搞化妆品？香港的化妆品市场早就被我们瓜分了，他一个外行，还想分一杯羹？”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助手说：“告诉下面的人，在土地拍卖和港口使用费上给他们加码。趁他分心，给他的主业添点堵，让他顾此失彼。”
芝加哥西尔斯总部，约翰逊盯着高级塑料花的销售数据，嘴角挂着满意的笑。手下提及东兴进军护肤品时，他摆了摆手：“只要便利贴跟高级塑料花供应稳定，他们爱做什么做什么。”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提醒一下FdA的朋友，多留意那款护肤品，别让它在北美惹出合规麻烦，影响了我们和东兴的合作。”
香港的高尔夫球场上，林先生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对身边的船王说：“陈东这小子，路子也太野了。收音机跟索尼死磕，元阳丹刚站稳脚跟，又捣鼓护肤品……”
船王握着球杆，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的球场，沉吟片刻：“这不像是病急乱投医，倒像是在下一盘大棋，每一步都透着章法。”
他转头对助手吩咐：“加强和东兴的联系，尤其是跟陈东本人。这年轻人不简单，提前搭好线，没坏处。”
一周后，东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陈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维多利亚港的繁忙景象。海面上的船只来来往往，像棋盘上的棋子，在无形的规则中博弈。
陈明端着情报简报走进来，轻轻放在办公桌上：“董事长，各方反应都汇总好了。”
陈东转过身，拿起简报快速浏览。指尖在“对手误判”几个字上轻轻停顿，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索尼、怡和还在加大对主业的施压，华资圈有三位大佬想合作。”陈明站在一旁，平静地汇报，“玉兰这边，几十位位名流夫人主动问购买渠道，东兴堂和屈臣氏的VIp预约超百人，中试完成，量产参数稳定，新产线图纸通过，青州英泥的建材也备好了。”
陈东放下简报，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他拿起笔，在空白纸上写下“玉兰”二字，然后重重圈了起来。
按下内部通话键，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通知各部门，玉兰项目进入最终筹备阶段，一周后，启动限量发售。”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告诉所有人，好戏，才刚刚开始。”
电话那头传来整齐的应答声，压抑不住的激动透过听筒传了过来。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桌面上，照亮了“玉兰”二字，也照亮了东兴集团即将到来的全新篇章。
暗流早已涌动，布局已然完成，接下来，就是亮剑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