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咆哮着冲入“巨兽坟场”的范围,仿佛瞬间闯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外界暗红的天光在这里被一种浑浊的、带着辐射尘的黄色雾霭所取代,能见度骤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臭氧以及某种……巨大生物死亡后遗留的、令人窒息的威压感。地面上不再是硬土,而是布满了皲裂的、如同干涸河床般的地表,以及随处可见的、巨大得超乎想象的森白骸骨,它们如同小山般耸立,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恐怖。
车辆颠簸得更加厉害,即使是“守夜人”越野车卓越的悬挂系统,也显得有些吃力。
“咳……咳咳……”后座的老猫被颠簸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地扫视着车外,“左前方,那块像肋骨拱门的骨头下面,穿过去!那后面有个凹陷地带,可以暂时避开直线视野!”
林北星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照老猫指引的方向猛打方向盘。在这种完全陌生的险地,老猫这种老荒棍的经验就是最宝贵的财富。
车辆险险地擦着那巨大的、如同巨型拱门般的肋骨边缘驶过,果然后面有一片相对平坦、被几块巨大椎骨环绕的洼地。
“熄火!静默!”老猫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林北星立刻照做,关闭引擎,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和车外那令人不安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低沉嗡鸣。
“这里……不太对劲。”赵轩眉头紧锁,手中的【秩序之核】光芒内敛,只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净化力场,“能量乱流太强了,我的感知被严重干扰。而且……有种被窥视的感觉。”
苏皖紧张地握紧了金属管,下意识地靠近了老猫一些,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巨兽坟场就这样,”老猫靠在座椅上,喘着粗气解释道,“死在这里的大家伙们,残留的意志和辐射扭曲了这里的规则。那些窥视感,可能是某些靠啃食骸骨和辐射为生的变异体,也可能是……更邪门的东西。”他顿了顿,看向赵轩,“你的那种金光,能完全掩盖我们的生命气息吗?哪怕只是暂时的?”
赵轩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短时间内可以,但消耗巨大,而且在这种能量乱流中,效果会打折扣。刚才强行催动车辆和压制老猫的污染,我的消耗不小。”
一时间,车内气氛更加凝重。前有未知险地,后有精锐追兵,而他们状态不佳,补给匮乏。
“妈的,要是老子没受伤,好歹能布置几个陷阱,或者摸清楚这鬼地方一两条安全路线……”老猫有些烦躁地捶了一下座椅,却又因牵动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成为拖累的焦虑。
林北星看着老猫那副样子,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稳:“猫叔,你现在的任务就是活着,把伤养好。探路、警戒、战斗,暂时交给我们。”他看向赵轩和苏皖,“我们轮流值守,赵轩你先休息,尽快恢复。苏皖,你照顾老猫,注意他的情况。第一班岗,我来。”
他的安排清晰果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担当。
赵轩看了林北星一眼,没有反对,只是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开始全力调息,【秩序之核】的光芒变得更加温顺,滋养着他消耗过度的身体。
苏皖也轻轻“嗯”了一声,开始仔细检查老猫背后的草药是否需要更换。
老猫看着林北星有条不紊地安排,看着他年轻却坚毅的侧脸,眼神复杂。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问道:“小子,你们……到底什么来头?那些铁罐头(观察者)为什么死咬着你们不放?别说只是为了你们身上那点东西。”
这个问题,他一直憋在心里。寻常的幸存者,绝不可能引来观察者如此规模的追击,更不可能拥有赵轩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和林北星这辆明显不凡的车。
林北星正在用灵觉小心翼翼探察周围环境,闻言动作顿了顿。他看了一眼正在调息的赵轩,又看了看满脸好奇和认真的苏皖,最后目光落在老猫那双虽然虚弱却依旧精明的眼睛上。
他知道,要想真正获得老猫的信任,让他融入团队,有些信息必须共享。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用最简练的语言说道:“我们身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关乎一个……可能终结这末日的秘密。但同时,也可能是一个巨大的陷阱。赵轩是某个古老传承的继承者,我是……钥匙之一。那些观察者,不是来帮我们的,他们是来‘收割’的。”
他没有透露“灯塔”、“牧羊人”等更具体的信息,但给出的核心内容已经足够震撼。
老猫听得瞳孔骤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混迹荒原十几年,听过各种光怪陆离的传说,但“终结末日”、“古老传承”、“钥匙”、“收割”这些词组合在一起,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极限。他看向赵轩和林北星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几个有点特别的年轻幸存者,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凝重。
“他娘的……老子这次,真是撞上泼天的大运了……”他喃喃自语,不知是福是祸。但他很清楚,自己已经被卷入了漩涡中心,再也无法独善其身。
“所以,猫叔,”林北星看着他,眼神真诚,“我们需要你的经验,需要你在这片废土上活下去的本事。你的命很重要,不仅仅是对你自己,也可能……对很多人。”
老猫与林北星对视着,车厢内一片寂静。他能看到年轻人眼中那份不属于这个绝望时代的责任与光芒。许久,他咧了咧嘴,扯出一个难看的、却带着几分释然的笑容:
“行了,小子,别给老子戴高帽。老子这条命是你们捡回来的,现在又听了这种要掉脑袋的秘密……想撇也撇不清了。”他顿了顿,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属于荒原老猫的精明和狠劲又回来了。
“既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老子就陪你们玩这把大的!不过,事先说好,要是情况不对,该跑还得跑,别他妈学那些故事里的傻子瞎逞英雄!”
这算是他正式认可了这个临时团队,以一种非常“老猫”的方式。
林北星也笑了,点了点头:“当然,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赵轩突然睁开了眼睛,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们进来了!速度很快!东南方向,距离两公里不到!”
追兵,竟然如此迅速地跟进了能量紊乱的巨兽坟场!
短暂的休整结束,战斗,即将在这片死亡之地再次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