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里的潮气像无数根细针,扎得人皮肤发紧,混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呛得苏玄喉咙发涩。他刚把爬藤又扯紧了些,就听见身后少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低头借着那点爬藤缝透进来的微光看去,少年正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指展开干净布条——布条是村长之前塞给他的,边角还带着泥土,此刻却成了唯一的救命物。
“苏前辈,您忍忍。”少年声音压得极低,怕惊动外面可能折返的人,他小心翼翼地掀起苏珩染血的灰袍,胸口的伤口赫然在目,崩裂的口子还在渗血,之前凝固的血痂被动作蹭开,又涌出新鲜的红。苏子珩闷哼了一声,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滑,砸在少年手背上,冰凉一片,他却只是摆了摆手,气若游丝:“别费……力气,布条留着,你们……可能用得上。”
“不行!”苏玄立刻按住少年的手,眼神坚定,“先包伤口,你要是撑不住,我们就算找到出口也没用。”他说着,伸手去扶苏子珩的后背,让他能靠得更舒服些,左臂的伤口被牵扯着,疼得他指尖发麻,却没敢松手——苏子珩的身体已经开始发沉,要是再放任伤口流血,恐怕等不到沈砚回来,人就撑不住了。
少年咬了咬牙,不再犹豫,将布条轻轻按在苏子珩伤口上,慢慢缠绕。布条刚碰到破损的皮肉,苏子珩就猛地绷紧了身体,指节抠着暗格壁的碎石,硬生生没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没了血色。苏玄看着,眼眶又热了,他悄悄摸出之前攥在手里的止血粉,小心地倒了一点在布条末端,“这粉虽然对付不了焚焰刀的烫伤,止血还能撑一会儿。”
就在这时,爬藤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沙沙”声,苏玄瞬间屏住呼吸,伸手捂住少年的嘴,另一只手摸向身边的碎石——他以为是副谷主折返了,心脏“咚咚”跳得几乎要撞破胸膛,连大气都不敢喘。可那声音没持续多久,就传来沈砚压得极低的呼喊:“苏玄?苏前辈?你们在里面吗?”
是沈砚!苏玄眼睛一亮,刚要应声,又赶紧捂住嘴,怕声音传远被副谷主听见。他轻轻扯了扯爬藤,露出一道极小的缝隙,对着外面压低声音:“我们在!副谷主呢?”
缝隙外,沈砚的脸一闪而过,他额角沾着血,衣服也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显然刚才和副谷主周旋时受了伤,“暂时甩远了,那狗贼腿麻劲没散,跑不快,村长在那边的土坡后盯着,一有动静就会报信。”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块半干的野果,塞过缝隙,“先垫垫,我刚才摸了,暗格往里面走,好像有气流,应该是通着别的地方,你们抓紧时间往里挪,我在外面守着,要是副谷主回来,我再引他走。”
“那你怎么办?”苏玄皱紧眉头,“你也受了伤,一个人太危险。”
“没时间废话了!”沈砚声音急促了些,又赶紧压低,“灵蕴草在你们那儿,副谷主的目标是这个,他迟早会回来扒石头,你们必须尽快找出口。我没事,村长还在旁边,实在不行我们再跑,你们先顾着苏前辈!”话刚说完,远处就传来村长的一声轻呼,沈砚脸色一变,“不好,那狗贼好像往这边来了!我先走了,你们别出声!”
缝隙外的脚步声瞬间远去,苏玄赶紧把野果递给少年,又将爬藤重新盖好,压上几块碎石。“我们往里走。”他扶起苏子珩,让苏子珩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苏子珩的身体很重,几乎大半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左臂的伤口被扯得剧痛,苏玄咬着牙,一步一步往暗格深处挪。
少年抱着布包,紧紧跟在后面,手里攥着那块野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入口的方向,“苏玄哥,里面会不会有别的东西啊?这么黑……”
“不知道。”苏玄声音很沉,却带着安抚的力量,“但总比待在这儿等副谷主回来强。你跟着我,别掉队,布包护好。”他一边说,一边用没受伤的右手摸索着前方的石壁,石壁湿滑冰凉,偶尔能摸到凸起的碎石,好几次差点绊倒。走了约莫十几步,前方果然传来一丝微弱的气流,比暗格内的潮气更凉,带着点草木的清香——真的有通道!
苏玄心里一喜,刚要说话,就听见苏子珩突然“咳”了一声,一口血咳在他手背上,温热的触感让苏玄心里一紧。“苏前辈!”他赶紧停下脚步,扶着苏子珩靠在石壁上,“你怎么样?”
苏子珩喘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睁开眼,眼神涣散,却依旧盯着少年怀里的布包,“灵蕴草……别丢,那是……玄阴宗用来治……治宗门内毒的关键,不能……落在焚天谷手里。”他说着,伸手抓住苏玄的手腕,力气微弱却异常坚定,“你们……一定要把它带出去,我……我还能再撑撑。”
话音刚落,暗格入口处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石头被刨开的声音!苏玄脸色骤变,那声音很近,显然有人已经找到暗格入口,正在扒碎石!
“是副谷主?”少年吓得浑身发抖,往苏玄身后缩了缩。
苏玄没说话,只是将苏子珩往通道深处又扶了扶,然后捡起一块尖锐的碎石,挡在少年和苏子珩身前,眼神死死盯着入口的方向。那刨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响,爬藤被扯断的“嗤啦”声清晰可闻,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带着狠戾的声音传了进来,像毒蛇吐信,让人头皮发麻:“躲啊?我看你们能躲到哪儿去!暗格里的鼠辈,给我出来受死!”
是副谷主!他终究还是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