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丁家村正在宗祠举行秋闱动员大会。
“蒙新皇开恩,特下旨开科取士,今年我丁家有八人参加乡试,希望祖宗保佑,护我丁氏子孙前程似锦。”族长丁远桥一人站在c位带头下跪磕头祭拜,身后是八名将要参加乡试的丁家士子,而更身后是乌压压的数千丁氏族人,有男有女。
丁家族谱以八个字排班论辈:生亦浩远,志承秀行,族中新生孩童无论男女都严格按照辈分起名。
族长丁远桥是远字辈,今年科考最有希望的丁志城是志字辈,丁承平是承字辈,但他已被丁家宗祠除名。
族长未必辈分最大,但属于嫡子一系的正房,且丁远桥为人正直,在族中素有威严。
“我丁家如今进士身份者五人,举人身份者十七人,其中在朝为官者十一人,秀才三十四人,通过童试者有七十余人,如今之鼎盛前所未有,都是承蒙祖宗庇佑,吾等子孙当自强不息,不负先祖厚望,磕头。”
非常隆重庄严的三拜九叩,数千人一丝不苟的做着相同之事,这个时候如果你从上帝视角观看,会莫名的兴奋、激动还有崇敬,鸡皮疙瘩都会自发长出来,那场面真的震撼,这种由宗族形成的凝聚力也真是让人望而生畏。
在祭拜之后,族长坐回到太师椅中,其他人也纷纷站定,并没有拍打身上灰尘,而是各个表情肃穆庄重。
“志诚,你虽然年龄不大但在一行人中辈分最高,你当担起责来,照顾好大家的生活安全。嗯,算了,我还是安排两位族人随你们同行,一路也好照顾你们起居,你只好好读书考试吧。”族长丁远桥想了想打消了一开始的主意。
丁志诚头始终低着并没有抬起,轻轻说了一声:“是。”
“二狗出列,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族长丁远桥此时的态度有些恶劣。
从倒数几排钻出来一位身材瘦小,年龄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孩,此人一看就像是那种无学无术但颇为机灵之人。
“禀族长,据小人了解,丁承平三年前因为母亲生病,变卖了家中几亩薄田,但是被同村的丁承先一家压低了市价,本来应该八十贯一亩,但被压低到三十贯,然母亲依旧没有被救回来,还是去世了。”
“族长,丁承平那家的田地在河边,每逢下雨涨水就会被淹,产出并不多,三十贯已经不少,而且我也明说了,如果给老母治病医药费不够,只管开口,我会借钱于他。”丁承先赶紧出口解释。
族长丁远桥挥挥手打断了丁承先的发言。
“他母亲后事是如何料理的,当时我外出并不知晓此事,族中可有安排。”
“禀族长,一切按照宗祠规矩办事,由承平一系的远昭阿爷亲自主持祭祀仪式,族里也准备了祭品,并从宗祠拿钱按例给予了丧葬费用、也为他家准备了寿衣、香烛,吊纸等必需品,唯独棺椁是由丁承平自己承担。更动员了族人服丧,守灵,祭拜;抬棺以及墓地也都是祠堂安排与落实。当然,事后这些人也都得到了丁承平的白包馈赠。”一名负责祠堂事宜的族人汇报。
“嗯,也就是没有落人话柄,宗祠没有对不起丁承平一家。”
“是,并没有任何不妥违例之处。”
“那他为何前段时间要去做上门女婿,并且事先没有与族里通气吱声?”
“这就不得而知了。”
“二狗,你可知?”族长就是让二狗去调查丁承平放弃祖宗宗庙去做赘婿的原因。
“丁承平跟村里的承先、承良等几家有些小矛盾,但事情都不大;对了,前些日子守孝期刚过,丁承平去了一趟县城,还因为喝酒闹事被关进了县衙,接到县里族人报信,还是我带族里几位长辈去到县衙花了些钱找关系将他赎出,然后回到村里没几天就又不见人影,之后就听说他去上坪镇当上门女婿了。”
“也就是说他的想法改变跟去了一趟县城有关?他是因为什么喝酒闹事,又是在哪间酒楼闹事?”
二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不是酒楼,是在县城最红的青楼,他当时喝醉了想要拉扯一位正在演奏的清倌人陪酒取乐,是被店家抓住报官送进大牢。”
“荒唐!一介读书人岂能做出这种肮脏之事。那此事也就清晰明了了,是此人自甘堕落,不思上进,想要不劳而获,于是抛弃祖宗宗庙,去做那人皆不齿的赘婿。既然如此,以后此事休得再提,逐出门户也是理所应该,否则迟早连累整个宗族。吾等年轻一辈可不要效仿此人,你们可要将祖宗宗族的责任扛在肩上。”
“是!”数千人低头回应。
“各自散去吧,以后丁家村不得再提此人姓名,他是死是活与咱们再没半分瓜葛。”
丁承平一个人骑着马在返回上坪镇的路上。
这回他倒是不赶时间,任由马儿慢悠悠的晃荡。
装逼不成反被打脸。
妈的,为什么人家穿越吟诗那些女主女配爱的死去活来,非君不娶非君不嫁;自己好不容易装个逼,不是毫无水花就是反遭唾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同是九年义务学的千古名作为什么效果却截然不同,肯定是这个时空没有真正懂诗词之道的明白人,肯定不是自己吟诗的环境场所不对,没错,就是这样,责任都在这些土包子自己身上,不是我的错。
回到彭家,先去见了彭老爷告知自己拉拢张恒之一事失败。
丁承平没敢将责任的真实原因是由于自己装逼不成反遭打脸一事说出,只是说张恒之为人正直,不愿接受馈赠与拉拢,反正是对他的品德一顿乱吹。
彭老爷倒是不在意:“之前我们也资助过一些才子学士,但以后也没有了下文断了联系,此人不愿与我们交好那就罢了,以后再找。”
彭老爷的豁达让丁承平有些惭愧,三个月来,娇妻相陪,全家上下对自己尊敬有加,就安排了这么一件小事,居然还给办砸了。
那种有力使不出,尤其是穿越而来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玻璃心碎了一地,让他心里像是憋着一股邪火在燃烧。
这真是:
慢踏骏马愧意生,
经纶未展负深恩。
东风不与丁郎便,
原来不是识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