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楼下,一辆黑色轿车静静蛰伏在风雪里,车厢内,凛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听着手下汇报搜寻进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缝间都透着紧绷的寒意
“老大,我们的人在城西废弃仓库附近走访时,有居民说当天雪下得大,隐约看到有东西坠海”
手下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但具体是什么根本看不清,后来我们沿着海岸搜索,找到了一些衣物碎片,款式和颜色,都很像星澈先生当天穿的外套”
凛沉默了片刻,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随着她的沉默冻住。她开口时,声音冷得像窗外呼啸的风雪,没有半分温度:“继续搜,把范围再扩大些,另外,想办法把那些衣物碎片拿回来,送去化验 —— 确认上面的血迹是不是星澈的”
“是!” 手下应声退下,车厢内瞬间只剩下凛一人
她抬眼望向医院病房的方向,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对星纱即将承受打击的担忧,她太清楚了,星纱此刻还抱着星澈能平安回来的希望,若是这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星纱怕是真的要垮了
病房里,暖气没能完全驱散空气中的冷意,星纱望着床头柜上那碗还冒着热气的味噌汤,想起方才朋友们一张张写满关切的脸,眼眶瞬间又红了
父亲冰冷的面容、哥哥失踪的未知、泷本口中那句沉甸甸的 “危险”…… 这些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重得让她连呼吸都觉得费劲
可在这份滚烫的友情面前,那块压得她喘不过气的巨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漏进了些许光亮,星纱望着窗外飘落的雪花
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还好,还好有他们。这漫天飞雪里的陪伴,成了她撑下去的全部底气,她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哥哥星澈能平安无事 —— 她已经失去了爸爸,不能再失去哥哥了
早川森的葬礼定在三天后,这几天,天空自始至终蒙着一层铅灰色,像是被风雪冻住了时间,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得让人窒息,连空气里都飘着化不开的哀伤
这三天里,泷本几乎是连轴转的状态,鬓角的白发又多了些,眼底的红血丝也愈发明显,清晨五点,天还未亮透,他就已经驱车穿过覆雪的街道
副驾上摊着两份文件:一份是早川森葬礼的最终流程确认单,另一份则是昨夜夜幕被梵天抢走三个码头生意的紧急报告,纸张边缘都被他攥得发皱
车刚停在墓园管理处门口,电话就震了起来,听筒里传来搜寻队队长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泷本先生,城郊废弃仓库那边周围我们都搜遍了,只找到这个……”
片刻后,一份证物袋被送到泷本手中,袋子里装着一部机身严重变形的电话,屏幕碎裂成蛛网,边缘还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血迹 —— 那是星澈的电话,此刻却被血污糊得看不清原本的轮廓,只剩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阿佑呢?” 泷本的声音绷得紧紧的,指节抵着冰冷的证物袋,指腹轻轻摩挲过手机上熟悉的纹路,仿佛还能感受到星澈使用时的温度
“在仓库后巷发现了遗体,确认是阿佑先生的” 队长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几分沉重
“致命伤在胸口,是梵天常用的改良型匕首造成的…… 现场还是没有找到大少爷的踪迹,只留下了打斗痕迹,还有几组陌生的轮胎印,应该是梵天的人撤离时留下的”
“阿佑……” 泷本闭了闭眼,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个总是沉默跟在星澈身后的青年
从星澈十五岁第一次踏入家族事务起,阿佑就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这十年里,阿佑替星澈挡过暗算、挨过刀子,是星澈最信任的左膀右臂,连阿佑都没能活下来,星澈的处境,可想而知
可泷本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电话沉声吩咐:“扩大搜寻范围,只要没见到尸体,就继续找,另外,阿佑的后事按最高规格办,他的家人,我会安排好,绝不会让他们受委屈”
挂了电话,泷本将证物袋塞进随身的公文包,拉链拉合的瞬间,指腹不慎蹭过包内侧暗藏的金属铭牌 —— 那是早川家核心成员才有的标识,冰冷的触感像一道惊雷,让他混沌的思绪骤然清明
泷本靠在冰冷的车身上,望着墓园管理处紧闭的铁门,雪粒子落在眉骨,很快融成水痕,混着难以言喻的沉重往下淌,阿佑的死像一把重锤,砸碎了他对星澈 “平安隐匿” 的最后一丝侥幸
改良型匕首、梵天的轮胎印,每一个线索都指向那场早有预谋的伏击,他太清楚梵天的手段了,那些人向来信奉 “斩草除根”,绝不会留下后患
连阿佑都没能脱身,星澈怕是…… 泷本猛地掐断思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不行,绝不能慌!小姐还在等消息,他若是乱了阵脚,整个早川家的根基都要动摇
就在这时,电话又响了,是凛的手下打来的,语气凝重得让人心里一沉:“泷本先生,化验结果出来了 —— 衣物碎片上的血迹,确实是星澈先生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泷本自己的手下也传来消息:沿着海岸打捞了多日,只找到更多衣物碎片,再无其他踪迹,结合冬季海水的低温,所有人都清楚 —— 星澈大概率是在火拼中受了伤,坠海后尸骨无存
泷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他立刻联系凛,两人约在墓园附近的隐蔽角落见面,凛穿着一身黑色长款大衣,浅棕色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上没了往日的从容,眼底满是化不开的阴霾
“现在怎么办?” 凛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星纱还在等消息,她根本承受不住这个结果”
泷本叹了口气,眼底满是疲惫与无奈,连声音都透着无力:“先瞒着吧,等葬礼结束,小姐身体状况稳定些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 都想尽可能为星纱多争取一点缓冲时间,让她能多撑一会儿
葬礼当天,天空依旧飘着小雪,星纱穿着一身黑色和服,静静站在早川森的墓碑前,眼神空洞地望着冰冷的石碑,指尖攥着和服的衣角,指节泛白
她还是忍不住一遍遍追问泷本:“泷本叔,我哥哥…… 还是没有消息吗?”
星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眼神里满是期待与不安,这段时间,支撑她走下来的唯一信念,就是哥哥能平安回来
泷本看着星纱苍白的脸,还有眼底那点仅存的光亮,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张了张嘴,想继续编造 “还在找,很快就有消息” 的谎言,可在星纱执着的目光下,所有的借口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一旁的凛也紧绷着神经,指尖攥得发白,她想上前安抚星纱,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 任何安慰的话,在即将到来的真相面前,都显得格外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