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桑初战的胜利,并未让林越和周瑜任何一方放松警惕。华国舰队如同一条盘踞在长江上的恶龙,虎视眈眈;而周瑜则如同最老练的猎手,在初试锋芒受挫后,迅速调整策略,酝酿着更致命的反击。建安二十二年的这个夏天,长江的火药味愈发浓烈。
一、 零陵:捷报与隐忧
柴桑大捷的消息传回零陵,举城欢腾。街头巷尾都在传颂“探索者号”的威武和华国水师的强悍。这极大地鼓舞了因商队覆没而低落的民心士气,也让那些对林越激进复仇策略心存疑虑的声音彻底消失。
然而,林越通过快船送回零陵的密信,却让主持后方政务的蔡文姬、陆逊等人不敢有丝毫懈怠。信中,林越详细描述了“探索者号”在实战中暴露出的一些问题:转向确实相对笨重,在狭窄江面机动受限;防火系统虽然有效,但应对大规模、持续的火攻依旧吃力;巨舰对后勤补给的要求极高,尤其是箭矢和火油的消耗速度远超预期。
“主公需要我们以最快的速度,筹集更多箭矢、火油、备用船材,以及熟练的修补工匠,送往前方。”陆逊指着林越信中的要求,对蔡文姬和大乔说道,“同时,主公提醒,需严防曹操、刘备趁我主力在外,有所异动。”
蔡文姬产后虚弱,但仍强打精神,与大乔一同协调各方资源。大乔利用商业网络,不惜重金,从交广、乃至通过隐秘渠道从江北收购大量火油和制箭材料;工曹则开足马力,日夜赶制弩箭和进行船只维护。零陵这台战争机器的后勤部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二、 柴桑前线:僵持与新的杀机
长江之上,华国与江东的水军陷入了短暂的僵持。华国舰队依仗“探索者号”的远程火力,控制着柴桑附近的主要航道,不时进行骚扰性炮击,让江东水军无法安然出入水寨。但周瑜坚守不出,依托水寨坚固的防御工事和岸基弩炮进行防御,使得华国舰队也难以取得决定性进展。
周瑜站在柴桑水寨的望楼上,日夜观察着华国舰队的动向,尤其是那艘如同心腹大患的“探索者号”。他注意到,为了获得更好的射击角度和规避可能的水下障碍(如暗桩),“探索者号”的航行路线在特定江段往往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
“巨舰虽利,然受限於江流与自身形制,其动必有迹……”周瑜喃喃自语,一个极其大胆且冒险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召来心腹将领,秘密下令:“搜集所有可用之旧船、破船,满载引火之物,以铁索、粗绳环环相连!再准备大量浸透火油的芦苇、枯柴,扎成筏子!”
“都督,您这是要……?”部将不解。
周瑜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林越倚仗者,无非巨舰之火炮利甲。我欲以连环火船,辅以火筏,借东南风起之时,顺流而下,直冲其舰阵!铁索连环,可保火船阵型不乱,冲击力倍增;火筏漂浮,可引燃江面,断其退路!彼巨舰转向不便,一旦被火船阵正面撞上,陷入火海,必遭重创!”
此计若成,堪称惊天豪赌!一旦失败,江东将损失大量船只,柴桑门户大开。但若成功,则可能一举焚毁华国舰队主力,特别是那艘令人寝食难安的“探索者号”!
三、 江上智斗,风起东南
周瑜的动向,自然瞒不过霍峻军情司派出的精锐斥候(擅长水性,夜间潜近侦察)。有关江东正在大量搜集旧船、铁索,并囤积火油柴草的情报,被迅速送到了林越手中。
“铁索?连环?”林越看着情报,眉头紧锁,历史的轨迹似乎在某些地方有着惊人的相似。他立刻召集王统领、墨衡、陆逊等人商议。
“周瑜这是想效仿赤壁之战,用连环火船对付我们!”林越沉声道,“此计虽险,但若让其成功,后果不堪设想!”
王统领怒道:“好个周瑜,尽使些阴谋诡计!主公,末将请令,率‘破浪’舰队主动出击,捣毁其火船集结地!”
陆逊摇头:“王将军,敌火船必藏于水寨深处或隐秘河湾,重兵把守,强攻难成,反而可能中其埋伏。”
墨衡则从技术角度分析:“主公,我‘探索者号’船体坚固,普通火船撞击未必能造成致命伤。然若真被大量铁索连环之火船困住,四面火起,则防火系统恐难支撑太久。且若江面被火筏覆盖,我舰队机动将大受限制。”
林越听着众人的分析,目光落在长江水文图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案几。忽然,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周瑜此计,关键在於两点:一为铁索连环,增强冲击与束缚;二为东南风!若无风助,火船速度缓慢,我舰队有足够时间规避甚至拦截。”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欲借风势,我偏要让他……借不成这风!”
“墨衡,我交予你的那样物事,可曾备好?”林越看向墨衡。
墨衡愣了一下,随即恍然,重重点头:“回主公,按您之前吩咐,已秘密制备了一些,虽威力远不及预期,但若使用得当,或可……改变局部风向!”
林越所说的,正是他根据模糊记忆,让格物院尝试制备的黑火药!由于原料纯度、配比等问题,制备出的火药威力有限,且极不稳定,一直未曾投入实战。林越原本打算作为最后的杀手锏或用于开山采矿,此刻却想到了它的另一种用法——制造混乱,扰动气流!
“传令下去!如此这般……”林越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详细道出。一个针对周瑜连环火船计的反制策略,迅速形成。
四、 烈焰焚江,智破连环
数日后,正如周瑜所期盼的,江面上刮起了东南风,虽然风力不算强劲,但对于火攻而言,已是天赐良机!
“天助我也!”周瑜精神大振,立刻下令,“连环火船、火筏,出击!”
刹那间,柴桑水寨中冲出数十艘被铁索粗绳紧紧连在一起的旧船,船上堆满干柴,泼满火油,由敢死队员驾驶,顺着风势水流,如同一条巨大的、燃烧的火龙,直扑华国舰队!同时,无数点燃的火筏也被推入江中,随波逐流,意图封锁江面。
华国舰队了望哨立刻发出警报!只见江面上一条巨大的“火链”蜿蜒而来,声势骇人!
“果然来了!”林越站在“探索者号”舰桥上,面色凝重却并不慌乱,“按计划行事!各船调整方位,抢占上风!‘探索者号’,目标火船链前端,弩炮换爆裂箭(箭杆中空,填入少量火药和铁蒺藜)!射击!”
“探索者号”侧舷弩炮再次怒吼,但这次射出的弩箭,在击中火船或落入其前方水面时,发生了剧烈的爆炸!虽然爆炸威力远不如后世,但巨响和飞溅的铁蒺藜、冲击波,依旧对火船上的敢死队员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震慑和少量杀伤,更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了火船链的队形。
与此同时,王统领率领的“破浪”舰队并没有后撤,反而冒险迎着风火,从侧翼向火船链发起了突击!他们利用船速和灵活性,用弓弩精准射击火船上的敌军,并用拍杆试图打断连接火船的铁索!
然而,连环火船的冲击力依旧巨大,冒着箭矢和爆炸,顽强地向华国舰队核心冲来!风借火势,火借风威,江面温度急剧升高!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越对墨衡点了点头。墨衡立刻下令,几名格物院技术人员在“探索者号”尾部特定位置,点燃了数个特制的、装有大量黑火药和助燃剂的烟雾桶!
“轰!轰!轰!”
几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冲天而起的浓密黑烟在“探索者号”后方爆开!剧烈的燃烧瞬间消耗了大量氧气,并产生向上的热气流,更重要的是,黑烟弥漫,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原本就不算强劲的东南风!
风,似乎真的乱了!火船链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一丝,方向也出现了微小的偏差!
就是这细微的差别,给了华国舰队最后的反应时间!“探索者号”庞大的身躯在王统领舰队和自身努力下,艰难地向侧后方移动了数十米!
“轰隆!!!”
巨大的火船链擦着“探索者号”的船首掠过,撞上了后方几艘来不及完全躲避的华国辅助战船,瞬间将其吞没在火海之中!而“探索者号”虽然船首部分被火焰燎伤,但主体安然无恙!
周瑜在远处望楼上,眼睁睁看着那条寄托了他全部希望的火龙,与“探索者号”险之又险地擦肩而过,最终只焚毁了几艘次要船只,不禁猛地一拳砸在栏杆上,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挫败:“怎么可能?!风向为何……”
尾声
江面上的大火渐渐熄灭,只留下焦黑的船骸和缕缕青烟。华国舰队虽然损失了几艘辅助船只,但主力尤在,“探索者号”更是经受住了最严峻的考验。周瑜的连环火船计,被林越以超越时代的预判、火药制造的混乱以及对气象的巧妙利用,险险破解。
林越望着柴桑水寨的方向,知道周瑜绝不会就此罢休。而经此一役,他也更加确信,知识与技术,才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力量。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修复损伤。”林越下令,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告诉将士们,江东的招数快用尽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们,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了!”
长江的攻防战,进入了更加白热化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