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古斋门前的风波暂歇,残余的秽气在沈墨言等人的善后下逐渐消散,受影响的民众也得到了妥善安置。林老被转移至安全之处,由苏念卿远程指导进行后续调理。然而,魏薇安那石破天惊的一指,却在知情者心中激起了久久难以平息的涟漪。
锦瑟衣庄深处,器械室内——
魏薇安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黑色练功服,长发高高束起,正手持那柄家传的古剑,反复练习着金陵古剑术的基础招式。剑锋划破空气,带着特有的嗡鸣,招式衔接流畅而精准,显示出她多年浸淫此道的深厚功底。然而,她的眉头却微微蹙起,眼神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困惑与烦乱。
顾云深推门而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他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倚在门框边,目光落在魏薇安身上,带着不易察觉的专注与欣赏。他今日也穿着一身便于活动的深色便装,少了平日的商界精英气场,多了几分武者的挺拔。
魏薇安一套剑法练完,收势而立,气息略有不稳。她抬手抹去额角的细汗,目光扫过门口的顾云深,并未像往常那样流露出排斥,反而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探讨的对象。
“你来了。”她语气平常,带着一丝疲惫,“正好陪我过过招。”
顾云深挑眉,嘴角噙着一抹略带纨绔意味的笑意:“魏大小姐今日怎有如此雅兴?不怕我这‘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脏了你的剑?” 话虽如此,他却已自然地走向兵器架,取下一柄制式长剑。
魏薇安懒得理会他的调侃,直接起手式:“少废话,看剑!”
剑光再起,这一次是双剑交锋。金铁交鸣之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魏薇安的剑法灵动迅捷,带着特有的美感与精准,而顾云深的剑势则沉稳厚重,看似不急不缓,却总能恰到好处地格挡、引导,透露出扎实无比的根基与远超表面的实力。两人对彼此的剑路似乎都极为熟悉,攻防之间竟有种难言的默契。
几十招过后,魏薇安虚晃一剑,向后跃开,气息微喘。她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顾云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出了盘旋在心中已久的疑问:“云深,你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是在某一瞬间,身体里好像涌出一股完全陌生的力量,不受控制,却又强大得惊人?”
顾云深收剑而立,脸上的戏谑之色收敛了几分,目光变得深邃:“比如在博古斋门口,你指尖迸发出的那道赤芒?”
魏薇安一怔,随即坦然点头:“你知道?” 她以为当时场面混乱,未必有人看清细节。
“我看到了。”顾云深走到她面前,声音低沉而肯定,“那不是普通的剑气,薇薇。其纯粹与锐利,已近乎道。”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神色,“你自己对此,毫无头绪?”
魏薇安摇头,眼神迷茫:“完全没有。那一刻,我只是想保护夭夭,不想让她受伤……然后,那股力量就自己冲出来了。事后我感觉很虚弱,但那种仿佛能斩断一切的意念,却清晰地印在了脑海里。” 她抬起自己的手,反复看着,“这到底是什么?和我们魏家传承的剑法有关吗?还是别的什么?”
顾云深沉吟片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一起偷看家族藏书阁里那些落满灰尘的杂书吗?其中有一些关于金陵旧事的野史笔记,提到过这座城市曾有的守护者,并非凡人,而是秉承天地气运而生的‘花神’。”
魏薇安瞳孔微缩:“花神?你是说……像夭夭那样的?”
“或许不止。”顾云深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薇薇,你有没有想过,你设计服装时,那些不自觉融入纹样中的、连你自己都未必完全理解的古老符号?还有你对某些特定能量异常的敏锐直觉?以及你体内这股沉睡但如今开始苏醒的力量?”
魏薇安被他问得愣住。那些被她归结为“灵感”和“直觉”的细节,此刻被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她从未敢深思的方向。她下意识抚上食指那枚家传的翡翠戒指,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神稍定。
“你是说……我可能也是……” 她的话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只是一种猜测。”顾云深没有把话说死,但他的眼神表明他对此深信不疑,“但无论如何,薇薇,这股力量属于你。它因你的守护之心而觉醒,这是你的天赋,而非诅咒。你需要学会掌控它,而不是畏惧它。”
他拿起自己的剑,再次摆出起手式:“来吧,继续。试着在剑招中,去感受、去引导那份力量,哪怕只是一丝。我会陪着你。”
魏薇安看着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又曾一度厌烦其“纨绔”表象和家族联姻安排的男人,此刻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可靠与理解。她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是一种找到方向后的坚定。
“好。”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握紧剑柄,眼神中的迷茫逐渐被锐意取代。
双剑再次相交,剑影缭乱。而这一次,魏薇安的剑锋之上,偶尔会流转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赤金色光华。
器械室外,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剑鸣与偶尔的低声交谈。
霍明轩扒在门缝边偷看了一会儿,被陶夭夭拎着衣领拽走。“别打扰他们。”陶夭夭低声道,脸上带着了然的微笑。她作为过来人,深知觉醒之初的困惑与摸索,有顾云深这样知根知底且实力不俗的人在旁引导,对魏薇安而言是幸事。
卫风则在不远处,用长焦镜头捕捉着金陵古老的屋檐与天际线,仿佛在寻找这座城市与即将登场的蔷薇花神之间的某种隐秘联系。
与此同时,沈墨言接到了周云弈的最新汇报——通过对杨文瑾逃离时残留能量轨迹的逆向追踪,结合“观测者”提供的模糊坐标,他们锁定了一片位于金陵城郊、与历史上一处着名古战场遗址重叠的区域,能量反应异常沉寂,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厚重”与“禁锢”感,极有可能是【土】黄泉叟或其麾下势力的一个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