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庄园死气沉沉,听不到丝毫蝉鸣鸟叫,唯有那股令人作呕的秽气,在高温下蒸腾,愈发浓郁。
凌昭与苏念卿潜伏在庄园外一片稀疏的林地中,借由树木和地势的掩护,观察着前方的动静。相比于夜晚,白天的“清漪园”少了份阴森,却多了份诡异的沉寂。粉墙黛瓦依旧,但仔细看去,墙头的监控探头角度刁钻,庭院间偶尔有身影在廊柱后一闪而过,巡逻的频率和隐蔽性远超寻常。
“他果然加强了戒备。”凌昭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过庄园的每一个角落,“阵法全开,明哨暗桩不少。他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苏念卿点了点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源自地底的、如同心脏搏动般的能量波动,比昨夜感知到的更为剧烈和急促。徐先生显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她这个“钥匙”到场,引爆所有“种子”。
“不能再等了。”苏念卿轻声说,眼神坚定。每拖延一分钟,那些被“播种”的病人就多一分危险,徐先生成功启动仪式的可能性就增加一分。
凌昭收回目光,看向她,快速而清晰地说出那个在赶来路上已经商议过的计划:“按计划,兵分两路。我负责潜入,寻找并摧毁核心。而你,”他顿了顿,“你需要作为‘明饵’,从正门或者侧门,以‘被迫前来谈判’的姿态,吸引徐先生和大部分守卫的注意力,为我创造潜入的机会和时机。”
这个计划意味着苏念卿将直接暴露在最危险的地方,独自面对狡诈狠毒的徐先生和可能存在的伏兵。
苏念卿的心跳漏了一拍,但仅仅是一瞬。她想起了自己刚刚觉醒的信念——仁心铁骨,守护当先。恐惧依然存在,但已被更强大的决心压倒。
“好。”她没有丝毫犹豫,目光坚定地与凌昭对视,“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凌昭大哥,核心就交给你了。”她信任凌昭的能力,正如凌昭此刻将自身安危托付于她的勇气。
“记住,”凌昭沉声叮嘱,将一枚纽扣大小的微型通讯器塞进她手中,“尽可能周旋,拖延时间,保护好自己。一旦我找到核心并开始行动,或者你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立刻撤离,石磊会在外围接应。”
“明白。”苏念卿将通讯器紧紧攥在手心。
没有更多的时间犹豫。凌昭最后看了一眼庄园的布局,身形如同融化在阴影中一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庄园侧面一处监控死角和能量波动相对紊乱的区域潜行而去,那里很可能是阵法的一个微小瑕疵或是小林提及的某个备用通风口所在。
苏念卿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因疾行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将砭石手串明显露在腕间,然后,她不再隐藏气息,反而将一丝精纯的青木回春之力萦绕周身,如同在污浊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温和却不容忽视的翠色灯火。
她迈开脚步,不再躲藏,径直朝着“清漪园”那扇紧闭的、雕刻着繁复却透着邪异花纹的正门走去。
她的步伐不算快,却异常稳定。每靠近一步,周围环境中的秽气就仿佛被惊动的毒蛇,变得更加躁动不安。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冰冷、恶意、贪婪的意念从庄园深处投射而来,死死锁定了她这具蕴含着它们渴望已久“催化剂”的身体。
隐藏在竹林暗处的凌昭,看着苏念卿那看似单薄却挺得笔直的背影走向龙潭虎穴,眼眸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但他迅速收敛心神,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潜入上。他如同幽灵,利用每一个视觉死角,每一个能量波动的间隙,身形诡异地扭曲、闪动,悄无声息地越过了高大的围墙,落入园内一片假山阴影之后,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没有触发任何警报。
而此刻,苏念卿已经站在了那扇沉重的、仿佛吞噬光线的正门前。她抬起手,没有敲门,而是将凝聚了信念与力量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冰冷的大门上。
“徐先生,”她清朗的声音穿透夜色,清晰地传入园内,“苏念卿应邀而来,请开门一叙。”
门内,短暂的死寂之后,传来一阵低沉而诡异的机械转动声。沉重的大门,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其后更加深邃、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
兵分两路,直捣黄龙的行动,正式拉开序幕。苏念卿孤身踏入明处的陷阱,而凌昭则潜行于暗处的杀机之中,目标直指那污秽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