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早点点头,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蜷缩在床上的温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照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不知为何,风早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平时总是很体面的老同学,此刻看起来竟如此脆弱。
走廊上,风早翔太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保健室内传来校医简短的指令和爽子轻柔的回应声。他抬头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想起刚才胡桃泽推着他和黑沼离开时那个勉强的笑容。
“原来她那时候就不舒服了吗……”风早喃喃自语。中学时那个总是在他身边,笑容灿烂的胡桃泽梅的身影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时候的她,和现在这个强忍疼痛也要成全别人的她,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保健室的门开了,校医走出来,摘下听诊器:“已经稳定下来了,是严重的低血糖加上过度疲劳。黑沼同学在帮她换衣服,你们最好联系她的家人来接她回去休息。”
风早站直身体:“她的家人都在外地,平时一个人住公寓。”
校医露出为难的表情:“这样啊……那至少得有人送她回去,她现在这个状态不适合一个人走。”
“我来送她。”风早不假思索地说,说完自己都有些惊讶。但话已出口,他反而觉得这是个理所当然的决定,“我和胡桃泽是中学同学,知道她住哪里。”
校医点点头:“那麻烦你了,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当风早翔太再次进入保健室时,温叙已经换上了干净的备用校服,靠在床头小口喝着爽子喂给她的运动饮料。她的脸色仍然苍白,但至少不再发抖了。
“小胡桃,风早同学说要送你回家。”爽子轻声说,一边细心地用纸巾擦去温叙嘴角的水渍。
温叙闻言抬头,正好对上风早关切的目光。她下意识想拒绝,系统却在此时发出警告:【检测到任务目标主动接近,建议宿主把握机会】。一阵刺痛从太阳穴传来,她不得不闭上眼缓了缓。
“……谢谢。”最终她只能轻声道谢,因为任何拒绝都会招致更严厉的惩罚。
黑沼爽子帮温叙整理好书包:“……晚上会降温,别着凉了。”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明天我会把笔记带给你,请一定要好好休息。”
温叙看着爽子担忧的眼神,胸口一阵发紧。这个女孩明明自己也喜欢风早,却如此真诚地关心着“情敌”。她突然抓住爽子的手腕:“爽子,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爽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朋友……这个词让温叙眼眶发热。明明一开始只是为了接近爽子才这么说的。而现在,她却要为了任务去伤害这样美好的一个人。
“走吧,天快黑了。”风早背起自己和温叙的书包,站在门口等待。
离开学校时,天空飘起了细雨。风早撑开伞,小心翼翼地护在温叙头顶:“小心台阶。”
温叙默默点头。系统的惩罚虽然减轻了,但每走一步还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无力。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风早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要不要紧?”他的声音近在耳边,带着阳光般温暖的关切,“如果走不动的话……”
“没关系。”温叙勉强站直身体,“只是有点头晕。”
风早犹豫了一下,突然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我背你。”
温叙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记忆中,这是风早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背她——虽然真正被背的是原主胡桃泽梅。
【宿主,这是增进好感的最佳机会】系统冷冰冰地提醒道。
温叙最终还是轻轻趴上了风早的背。少年的肩膀比想象中宽一点,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你拿着伞吧。”风早把伞递到温叙手里,“这样我们都不会淋湿。”
温叙接过伞,小心地举过两人头顶。雨丝轻轻落在伞面上,发出细密的声响,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
“胡桃,你比中学时变了很多。”风早突然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温叙读不懂的情绪,“那时候你总是活力满满的。”
温叙一怔。这是风早第一次主动提起过去的事。在原主的记忆里,风早几乎从不提及他们的中学时光。
“……你记得啊。”她轻声说,不知该如何接话。
风早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很受欢迎,很多同学都讨论过你。”
雨丝轻轻落在他们周围,伞下的空间狭小而温暖。温叙能感觉到风早呼吸时后背的起伏,稳健而有力。
“风早,”沉默了一会儿,温叙鼓起勇气问,“你觉得爽子怎么样?”
风早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黑沼是个很好的女孩啊,很真诚,也很为别人着想。”他顿了顿,“就像今天,明明可以不管你的,却因为担心下雨特意折返回来。”
温叙听出他语气中的赞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个任务确实很难。
“是啊,爽子很善良。”她低声说,努力控制声音不要发抖,“所以……如果你喜欢她的话……”
“胡桃泽。”风早突然打断她,声音出奇地严肃,“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温叙愣住了。
风早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把我和黑沼往一起推。为什么?”
雨声忽然变得很大,敲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几乎盖过了温叙的心跳。她该如何回答?说她是为了完成任务?说她在系统的逼迫下不得不这么做?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风早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回答,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算了,不想说也没关系。不过胡桃,我觉得你变了很多,不只是形象上的。”
温叙的心猛地一跳:“……什么意思?”
“中学时的你,总是被同学包围,很开朗,偶尔也有任性的一面。”风早的声音里带着思索,“但现在……你好像总是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就像今天,明明不舒服还要强撑着让我们先走。”
温叙没想到风早会观察得这么仔细。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扮演胡桃泽梅这个角色,却忘了在别人眼中,她就是胡桃泽梅。
“人都是会变的啊。”她勉强笑了笑。
风早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觉得现在的你……很真实。”
这句话像一块烧红的炭落在温叙心上,烫得她眼眶发热。她下意识抓紧了风早的肩膀,生怕自己会突然哭出来。
“到了。”风早在公寓楼前停下,“是这里没错吧?”
温叙点点头,从他背上滑下来。双腿还有些发软,但她坚持自己站好:“谢谢你,风早。”
风早把书包递给她,却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路灯下闪着微光:“那个……明天需要我来接你上学吗?”
温叙惊讶地抬头,看到他脸上真诚的关切。风早翔太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像是盛满了星光。
“不用了,我明天应该能自己……”她下意识想拒绝,却在看到风早略显失望的表情时改了口,“……不过如果你方便的话。”
风早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八点在这里等你。”他后退两步,挥了挥手,“好好休息,胡桃泽。”
看着风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温叙站在公寓门口久久未动。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回到房间,温叙脱下湿透的外套,机械地擦干头发。
她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她想起爽子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想起她递给自己饼干时微微发红的脸颊,想起她说“即使知道最初的目的,我还是很珍惜和小胡桃的友谊”时的真诚语气。
温叙把脸埋进枕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