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举着灯笼照过来时,雨柔正缩在通道转角的阴影里,指尖攥着块尖锐的石头——那是她刚才从井壁上抠下来的,此刻掌心已被硌得发红。
“谁在那儿?”左边的黑衣人声音嘶哑,短刀出鞘的脆响在通道里荡开回音。灯笼的光在潮湿的石壁上晃动,照出雨柔垂在身侧的衣角。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秦岳教过的法子——遇袭时先乱其阵脚。于是猛地将手里的石头朝灯笼扔过去,火光“啪”地熄灭,通道瞬间陷入黑暗。
“抓住她!”另一个黑衣人怒吼着扑过来,却被雨柔伸脚绊倒,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雨柔趁机往通道深处跑,鞋底踩过水洼,发出啪嗒啪嗒的响,身后传来急促的追赶声。
通道尽头的石门没关严,透出微光。雨柔冲进去时,正看见方才那两个黑衣人站在石台边,手里捧着那个发光的盒子。见她闯进来,两人同时转身,短刀在微光下泛着冷光。
“又是你这丫头!”其中一人认出她,正是柴房里被抓过的黑衣人之一,“看来留着你真是祸害!”
雨柔退到书架旁,指尖飞快地扫过书脊——都是些发黄的古籍,封面上的字大多模糊,只有最上层一本《影阁秘录》格外显眼。她猛地抽出书,转身砸向最近的黑衣人,趁对方躲闪的空档,抓起石台上的一个空瓷瓶扔过去。
瓷瓶在黑衣人脚边碎裂,里面残留的液体溅到他裤腿上,瞬间冒出白烟。那人惨叫一声,捂着腿后退,原来竟是腐蚀性极强的药水。
“这是影阁的‘蚀骨水’,你们自己人都用?”雨柔冷笑,余光瞥见那个发光的盒子——盒盖缝隙里透出的光呈淡绿色,与回春堂密道里的火油燃烧时的光色一模一样。
剩下的黑衣人见状,竟直接将盒子往怀里塞,转身就想从石门逃跑。雨柔眼疾手快,抓起书架上的铜制镇纸扔过去,正砸在他后脑勺上。那人闷哼一声,抱着盒子摔倒在地。
通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是刚才被绊倒的黑衣人追来了。雨柔迅速打开发光的盒子,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珍宝,只有一叠用油布包着的图纸,上面画着东宫的布防图,每个易燃点都用朱砂标了记号,旁边还写着“正月十五,寅时动手”。
“果然是你们!”雨柔将图纸塞进怀里,刚要盖上盒子,却发现盒底刻着个熟悉的印记——与先皇后发簪上的缠枝莲纹一模一样。她心头一震,难道影阁与先皇后的死有关?
“找死!”被砸中的黑衣人捂着后脑勺爬起来,举刀就刺。雨柔侧身避开,却被对方抓住手腕,短刀离她咽喉只剩寸许。
千钧一发之际,石门突然被踹开,秦岳举着火把冲进来,长剑直刺黑衣人的后背。那人惨叫着松开手,倒地时还死死攥着短刀。
“你没事吧?”秦岳扶住雨柔,见她手腕被抓出红痕,眼神瞬间冷下来,一脚将地上的黑衣人踹晕。
雨柔喘着气,把怀里的图纸递给他:“你看这个。”
秦岳展开图纸,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眉头越皱越紧:“他们竟连东宫的暗渠都标出来了……这是要放火烧完再用水淹?”
通道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沈清寒带着侍卫赶来了。“我们在井边发现了黑猫的尸体,”她举着灯笼走进来,照亮地上的血迹,“顺着血迹找到这儿的,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
雨柔点头,目光落在那个发光的盒子上:“这盒子的印记很奇怪,你们看。”
沈清寒凑近一看,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我娘的嫁妆印记!当年先皇后赐给我娘的首饰盒上,就刻着一模一样的缠枝莲!”
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影阁的盒子上为何会有先皇后的印记?难道影阁的背后,还藏着与先皇后相关的秘密?
秦岳将图纸和盒子收好:“先回去再说,这里不宜久留。”
离开秘道时,雨柔回头望了一眼那些古籍,《影阁秘录》的书页在风中轻轻翻动,像是在诉说被掩埋的往事。她忽然有种预感,这场围绕东宫的阴谋,或许比她们想象的还要复杂,而先皇后的死,可能就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回到东宫时,太子已经睡熟,奶娘守在床边,见他们回来,松了口气:“刚才秦将军派人来说你们去了秘道,可吓死我了。”
雨柔走到床边,替太子掖好被角,小家伙咂了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她低头看着太子熟睡的脸,忽然握紧了拳头——无论影阁的背后藏着什么,无论这阴谋牵扯多深,她都必须护好这个孩子,护好这宫墙里仅存的温暖。
秦岳将图纸铺在案上,沈清寒正用炭笔在上面做标记:“暗渠入口在假山后面,我让人用石头堵死;柴房的干草已经换成湿的,库房加了三道锁……”
雨柔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窗外的灯笼依旧亮着,银铃声在夜风中此起彼伏。她知道,上元夜的决战即将来临,但这一次,她们不再是被动防御,手里的图纸和盒子,就是最锋利的武器。
而那个刻着缠枝莲纹的盒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案上,绿光透过缝隙映在墙上,像一道无声的谜题,等着她们在黎明前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