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瞳孔一震,手中朱笔掉落,溅开墨痕。
孙悟空却只是半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像是在等着最后一瞬的碰撞。
殿内空气陡然绷紧。
连烛火都烧得笔直,像是下一秒就要被扑灭。
忽然。
皇帝眉心亮起一道肉眼难辨的光,淡得像月色,却在瞬息间把那杀招生生吞没。
黑气消散如尘,殿中只余一声低沉的轰鸣。
狐妖愣住,瞳孔猛地收缩。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那年轻皇帝,喃喃出声。
“怎、怎么可能……我的法术……怎会被凡人吸走……”
皇帝面色平静,眼神却微微困惑,像是连自己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狐妖瞳仁一缩,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吼。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过肉体凡胎,怎能抵挡的住我的法术!”
她猛然一震,身形扭曲,血气冲天,指尖骤然化作剑锋。
那剑并非凡铁,而是怨气凝成的煞刃,锋芒处裹着一层冷厉妖光。
“既然不成……那我便亲手取你性命!”
她双手一推,剑光破空,直劈皇帝眉心。
空气骤然一紧。
可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那剑刃在皇帝眉心前半寸猛地一滞。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扣住剑锋。
狐妖全身僵住,眼珠暴凸,额角青筋鼓起。
她嘶吼着,拼尽全力下压,法术反弹甚至嵌入她的皮肉,鲜血直流。
可那剑,偏偏一动不动。
甚至,是连颤抖都没有。
那剑稳稳定在皇帝眉心前,像是天地间最沉的山岳,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孙悟空眯起眼,笑声冷冷。
“你倒是再使点劲儿啊?咋的,手抖了?”
狐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唇角流出一道血丝。
“不……不可能……你怎会……”
她整个人忽然跪下,剑光在她指间碎成飞灰,消散无踪。
殿内安静得只剩下火焰劈啪的声音。
皇帝神色依旧平静,只抬眼看了孙悟空一眼,唇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笑,却让狐妖彻底崩溃。
她猛地仰天嘶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是凡人,怎么会……一定是你,是你施法造出的假象!”
狐妖说到最后瞪着孙悟空,声声撕裂,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惧意。
狐妖跪在地上,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眼神还死死盯着皇帝。
她的手指还残留着怨刃的余威,却已完全失去力道。
忽然,空气中泛起一阵诡异的波动。
一缕若有若无的金光自皇帝眉心缓缓浮现,与狐妖身上的血气碰撞,竟在半空中纠缠成一条细细的锁链。
那锁链是法则本身凝出的印记,像是血脉深处的烙痕。
狐妖的瞳孔骤然放大。
“不……不可能……”
她声音嘶哑,像被硬生生掐住喉咙。
“这是……血印……怎会……怎会……”
皇帝一怔,伸手下意识抚了抚眉心,却什么都没摸到,只觉胸口微微发烫。
他抬起眼,神情依旧平静,目光却透出一丝不解。
狐妖疯狂地摇头,发丝散乱,铁链随之哗啦作响,火光映得她面目狰狞。
她喃喃,几乎是哀嚎。
“这怎么可能……你……你一个凡胎皇帝,怎么会与我血脉相连!不可能……绝不可能!!!”
她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像是要把整个殿顶都震塌。
孙悟空冷冷盯着这一幕,金眸映出那条血脉锁链的虚影。
它手指轻轻扣在金箍棒上,眼神一瞬未曾离开狐妖。
狐妖却越说越乱,眼泪混着血从面颊滑落。
“我的血亲早就死了!你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是谁……你到底是谁!”
殿中火光猛地一跳,仿佛都被她的哀嚎震得颤动。
然而那血脉锁链依旧牢牢牵连着她与皇帝,始终不曾消散。
狐妖眼神彻底崩裂,整个人失魂落魄,跌坐在地。
孙悟空一步步逼近,金箍棒在地上轻轻敲着,发出咚咚的声响,像敲在她心尖。
“所以,你真正要报仇的……不是所谓的孩子。”
它停下脚步,俯下身,眸子里金光一闪,冷笑。
“那么……你究竟是在为谁复仇?”
狐妖呼吸急促,肩膀起伏得厉害。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终于,孙悟空不耐烦的直起身子,声音忽然拔高,冷冽如刃。
“是你娘!你娘才是你真正要复仇的原因!那只传说中祸乱天下的狐狸精,苏妲己!”
话音一落。
整个殿堂的烛火同时轰地暴涨三分,火苗直窜。
狐妖瞳孔陡然收紧,瞳仁里几乎全是血色。
她的指尖狠狠扣进掌心,鲜血顺着缝隙滴落。
下一瞬,她猛地仰头发出一声尖啸,声调极高,几乎要把瓦片震裂。
“你住口——!!”
那声嘶吼,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她没有祸乱天下!她也从来没有做过坏事!”
她的声音撕裂一般。
“她是天下最尊贵的王后!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为了心爱的人和天下为敌的女子!”
她手腕被磨得血肉模糊,仍旧咬牙往前扑。
眼泪顺着脸颊直流,泣声却带着疯狂。
“她是妖……可她做错了什么?是你们,是你们逼她!是你们欺她骗她!是你们害得她身败名裂、众叛亲离,死无葬身之地!你们……你们皇室才是真正的妖!”
殿内一片寂然。
孙悟空金眸里的光暗了一瞬,指尖在金箍棒上缓缓收紧。
狐妖的哭喊在殿内回荡,带着疯狂与绝望。
“我娘……是苏妲己!”
她终于嘶声喊出,声音劈裂,带着死一般的决绝。
“你们说她祸乱天下,说她是妖,人人都骂她……可你们有谁记得,她明明也只是个女子!她只是想守着她的夫君!她何错之有?!!!”
铁链随着她的挣扎震得当当作响,声音刺耳无比。
孙悟空盯着她,唇角缓缓挑起,眼神冷厉。
“果然。”
它收紧金箍棒,低声道。
“你恨的不是根本不是皇帝猎杀你的孩子,你先前所说的,不过幌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