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二郎神。
他没有半句话,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全身的威压气势便让祭台上的喧嚣在顷刻间死寂。
他一双深邃的漆黑的眼眸漠然低垂,冷光从睫下斜斜倾泻下来,好看的鼻梁峭直,唇线如刀削般凌厉。
“你手里捏着的东西。”
他的嗓音低沉,却带着天神睥睨天下的气势和不容置疑的力量。
“不属于你。”
那寻常人脸色终于变了,指尖微微收紧,却被二郎神一个眼神死死钉住。
顷刻间便再也动弹不得。
大祭司像是整个人的灵魂被看穿,被压进了寒冰之下。
二郎神抬手,三尖两刃刀指向若水魄。
刀锋上的寒光反射进蓝色的水光里,冰冷到极致。
“你费尽心机勾结东海守卫,污染河灵,不过是想借天水引发灾难,好让你演一出救世主的戏码。”
大祭司的呼吸明显急促了,然而他仍竭力维持着镇定,还冷声反驳着。
“他们需要信仰,需要神明!而我,才是唯一能庇护他们的神!”
二郎神抬眼看着他,那眸子里的寒光更甚,像是刀锋贴上喉间。
“神?你配么。”
祭司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撑着巨大的恐惧硬逼着自己仰起头来。
“你若再进一步,我便让他们葬身此地!”
他眼中的他们,是台下成百上千的凡人。
二郎神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几乎没有人听不出的讥讽。
“就凭你,也敢威胁本君?”
二郎神低眸,那神情似笑非笑,像在看蝼蚁。
那抹笑意里没有半分温度,反倒像是在看一出早已写好的戏。
大祭司的手开始发抖,那不是害怕,而是被逼到极致的怒意。
他猛地将若水魄举过头顶,咒声在夜空炸开。
“那便让海啸淹没一切,让你们亲眼看着这些生命消失!”
海风骤烈,掀得祭幔如猛兽般翻卷。
大祭司的咒声陡然拔高,黑气化作狂风自祭台四方涌入他体内。
他的肌肤下泛起一层暗红的光脉,如同燃烧的血管,暴戾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他咆哮着,手中若水魄蓝光大盛,水面剧烈翻涌,仿佛下一瞬就会破裂溢出。
二郎神这才动了。
只是一步,却仿佛跨越了山河海岳。
黑金长袍在疾风中鼓荡,三尖两刃刀寒芒陡闪。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入祭台中央。
刀锋在空中划出一个精确至极的弧度,恰好隔开大祭司与若水魄。
那一瞬,刀气卷散黑雾,海风被生生斩开,露出一条通往夜空的清明之道。
若水魄被劲风震得脱手而出,蓝光如流星般落向一旁,被一旁的人稳稳接住。
“凡人?”
二郎神轻声吐出两个字,低沉磁性的嗓音像落在冰面上的石子,瞬间击碎了平静。
下一刻,原本呆立的凡人忽然一齐抬头,眼中翻涌出金色或碧蓝的光芒。
有人身上化出金甲的轮廓,有人的腿化作鱼尾,鳞光如潮水般铺开。
虾兵蟹将抖落凡人的皮囊,天兵握起长枪长戟,齐齐半跪,“真君!”
人海在一息之间翻转成森冷的军阵,杀气如潮。
硬生生逼得大祭司脚下的石砖裂开一道细缝。
二郎神站在风口,黑发被海风拂起,目光淡得仿佛从未将眼前的惊慌放在心上。
“这戏,该落幕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却压得所有人不敢再动。
大祭司的瞳孔急剧收缩,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被人算得死死的。
台下再无一张凡人的脸,只有金戈铁甲映着海火。
天兵们的盔甲在刀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冷芒。
虾兵蟹将鳞甲泛光,像从深渊浮出的潮涌,层层叠叠地将祭台包围。
啸天犬双臂环胸和孙悟空此刻也是凡人模样。
他们站在人阵后方,唇角微微勾起,望着祭台上的人。
“真君这回可真狠,先让他自以为掌控全局,再亲手抽掉地基。”啸天犬不禁感叹道。
“真君这心机可真够深啊!”
孙悟空心想当年还好跟二郎神拼的是武力。
若是二郎神这么算计它……它不敢细想。
大祭司愣住的那一刻,二郎神已经逼近到他面前。
那双黑眸中迸射的寒意仿佛能将人的骨髓冻裂。
二郎神的声音在大祭司耳边低声响起。
明明是磁性清冷的嗓音此时在大祭司听来却是如同恶魔低语呢喃着。
“你暗中观察的这些日子有没有想过,凡人怎么会见过若水?”
“你难道不知,若水上一次出世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凡人又怎么会知道若水降临的征兆?”
“即便是神,当年见过若水的也没有几人。”
“而你,到底不过是个凡人。”
“你想要的结局。”
二郎神的声音低沉到极致,好似故意激怒人似的。
“从一开始,就不在你手里。”
听到这话的那一刻,大祭司的高傲终于彻底崩塌。
他猛地发出一声近乎野兽般的嘶吼。
体内黑气疯狂外涌,冲击得整个祭台都在颤抖,仿佛下一瞬便要彻底爆裂。
孙悟空紧握金箍棒,整个人已蓄好力,正蓄势待发低声嘀咕。
“这丑家伙怕是要失心疯.…..”
啸天犬眯了眯眼,手也已搭上腰间的短刃。
风声骤起,海面像被无形巨手拨开。
溅起的浪花在祭台周围化成高墙,隔绝了退路。
大祭司的脸色已经完全扭曲,眼底的狂热像燃烧的火焰。
他仰头嘶吼,声音像是直接从喉骨深处撕出来的。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黑血喷在那干净圣洁的若水魄上。
那原本纯净的蓝光瞬间被黑血染成妖异的紫黑。
水珠内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水蟒苏醒。
此刻正在猛然翻涌着,不断撞击着水珠的内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真君的口活可真是了得!都快不输俺了!这丑家伙这下还真是被真君逼疯了。”
孙悟空单手撑着金箍棒,金眸闪闪。
二郎神没有拦着,只是站在祭台前方。
他握着刀的手稳得像一块冷铁,只不过那眼底的光更冷了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