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伯娘立刻扯开嗓子哭嚎：“这骗婚的黑锅我们不背！礼金能退，但我们家的损失、我儿的医药费，一分都不能少！”
“不过是碰翻几张桌椅、几把扫帚，连个豁口都没有，就想狮子大开口？”李桂花那边，戴草帽的汉子冷笑一声，“再说乔武挨揍是活该！你们敢发誓吗？发誓要是真动过让乔武顶替梁乔川的心思，就叫你们家断子绝孙！敢发这个誓，我们立马赔钱！”
梁乔川的大伯和大娘面面相觑，嘴唇嗫嚅着，谁也没敢接话。
围观的人哪还有看不明白的？这分明是乔大家做了亏心事，心虚了。有人挤到院里细看，果然只有些桌椅板凳翻倒在地，连个像样的豁口都没有，哪来的“损失”？
原本还隐隐偏向同村人的心思，这下全倒向了李桂花。换作是谁被这般算计，怕是早闹翻天了，倒觉得李桂花他们已经算克制。反倒是乔大家，简直丢尽了大队的脸面，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谁家还敢跟他们大队的人结亲？尤其红旗大队日子过得红火，多少人家盼着能攀门亲，真要是闹僵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人群里渐渐响起声讨，都劝乔大家赶紧把礼金退了，再好好赔个不是。
“他们打了我，凭什么要我道歉？”乔武被扶着，梗着脖子喊，“啥时候咱大队的人这么窝囊了？”
这话彻底点燃了众怒。
人群里猛地冲出个壮实汉子，二话不说就给了乔武一拳。乔武没防备，“哎哟”一声摔在地上。汉子还想再打，被周围人死死拉住。
“你个败类！”汉子被拽着，仍冲乔武啐了口，“还好意思说窝囊？咱大队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都住口！”大队长沉下脸，“乔大，明摆着是你们家理亏。既然不敢发誓自证清白，就把那两百块礼金原数还给人家！”
“凭啥？我不服！”乔武挣扎着喊。
“不想还也行。”李桂花突然开口，目光落在梁乔川身上，“那就按当初说的，让梁乔川入赘我家，从此跟你们家一刀两断，反正留在这里，也不过是被你们当牛做马地吸血。”
“不可能！”梁乔川的大伯娘想也没想就尖叫起来。
“乔大队长您听见了吧？”李桂花转向大队长，声音里满是气愤，“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梁乔川入赘，从头到尾都是骗！骗钱骗婚，两头算计！”她身后的人也跟着附和，群情激愤。
“大伯，把钱还给她吧。”梁乔川的声音沙哑地响起。
“梁乔川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乔细妹尖声骂道。
“乔大，”大队长的脸色更沉了，“你们要是连我的话都不听，那我只能请族里的长辈来评理了！”
乔大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对婆娘说：“去，把钱拿出来！”语气里满是不甘。
大伯娘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跺着脚进了屋，磨蹭半天才把钱拿出来，狠狠塞进大队长手里。大队长数了两遍，递给李桂花：“李同志，不管怎么说，他们这样对一个女同志，是我们大队的不是。我替他们给你赔个不是，钱你收好，没别的事就请回吧。”
“梁乔川，”李桂花却没走，望着他认真道，“这样的火坑有啥好留恋的？跟我走吧，我爹娘定会待你如亲儿子。”她是真心瞧得上这个踏实能干的青年。
“李同志这话就不妥了。”人群里有人开口，“对不住你的是乔大一家，可别糟践乔川。”
李桂花正要辩解，被大队长打断：“李同志，礼金既已取回，你们就请回吧。剩下的是我们大队内部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李同志，多谢好意，我不会入赘的。”梁乔川也低声说道。
李桂花看了他一眼，终究是带着人走了。
人一走，大队长的火气再也压不住：“乔大！你们一家真是把大队的脸都丢光了！”
“就是！咋能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
“必须严惩！”
“罚他们去给菜地施肥！”
“不行不行，他们那笨手笨脚的，别给菜苗浇死了！”
“那就去打扫猪圈！”
“这个好！让他们去扫猪圈！”好几人立刻附和。
大队长沉声道：“乔大，罚你们家打扫猪圈一个月，再罚二十斤红薯。有没有意见？”
乔大闷着头不吭声，乔武却小声嘟囔：“凭啥他们欺负人，受罚的反倒是我们？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再加一条！”大队长厉声道，“乔武，罚你去捡一个月牛粪！全队的人都能监督，谁监督到位，每天奖励两个红薯！”
乔细妹刚想跳出来反驳，被她娘一把拉住，只能咬着牙把话咽了回去。
“乔川，”大队长转向梁乔川，语气缓和了些，“这事你没掺和，就不用受罚。但他们受罚的时候，你不许帮忙，该让他们好好受受教训，改造改造。”
梁乔川点点头：“嗯。”
“二十斤红薯，是你们自己搬出来，还是我让人进去拿？”大队长看向乔大。
“我们自己搬。”乔大闷声道，又对梁乔川说，“乔川，来搭把手。”
两人进了屋，不一会儿就扛着红薯出来。
“都散了吧！”大队长挥挥手，驱散了围观的人。
叶敏敏跟着乔乐瑶往回走，心里直犯嘀咕：梁乔川为啥不趁这个机会跟大伯家彻底分家呢？
外人或许觉得，乔大家养大了梁乔川，总归是有恩的。可叶敏敏透过小说的视角看得明白，那点恩情，早就被磋磨干净了。
梁乔川四五岁时没了爹娘，乔大家立马占了他爹娘留下的房子和积蓄，却把个半大孩子当佣人使唤，洗衣做饭、带孩子，稍大些就逼着上工，家里最苦最累的活全压在他身上。
与其说是乔大家养大了他，不如说，是梁乔川靠着自己的力气，硬生生养着这一家子吸血鬼。
走了没几步，乔乐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粱乔川该跟他们分家？”
叶敏敏点点头：“换了是我，早忍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