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残垣映日斜,
源能激荡透窗纱。
金光茧内藏真意,
破壁还需手足花。
苏云瑶的私人诊所此刻像被顽童打翻的积木盒,东倒西歪的药柜敞着肚皮,淡绿色的药剂混着殷红的血迹在地板上蜿蜒成河。墙角的无影灯垂着断裂的电线,忽明忽暗的光线在沈青枫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他正被关在半透明的能量屏障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死死盯着外面那个曾经温和的女医生。
“别白费力气了。”苏云瑶摘下沾着药粉的金丝眼镜,随手扔在手术盘里发出叮的脆响。她今天换了件深紫色的丝绒旗袍,领口绣着缠枝莲纹样,只是下摆已被源能冲击出数个破洞,露出白皙小腿上蜿蜒的青筋。“这是议会特制的‘锁灵障’,别说你这点源能,就是三阶守卫来了也得趴着。”
沈青枫没工夫理会她的炫耀,屏障外,妹妹月痕正趴在能量壁上哭得撕心裂肺。小姑娘今天梳着双丫髻,淡蓝色的粗布裙沾满灰尘,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砸在屏障上,竟泛起一圈圈涟漪。“哥哥!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偷偷跑来拿药……”
“不关你的事。”沈青枫隔着屏障轻抚妹妹的脸颊,尽管指尖只能穿过一层温热的光晕。他注意到月痕的发绳松了,露出一小截苍白的脖颈,那里还留着昨天注射抑制剂时的针孔。“是哥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苏云瑶突然嗤笑一声,踩着高跟鞋走到培养舱前。舱内的绿色液体泛着诡异的荧光,烟笼蜷缩在里面,银色的瞳孔此刻黯淡如死鱼眼。“保护?你们很快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了。”她按下舱壁的红色按钮,液体开始剧烈翻滚,“知道为什么你的源能波动和烟笼那么像吗?因为你们都是用同一种‘种子’培育的。”
沈青枫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想起残钟博士那张被划烂的照片,想起春眠老人儿子留下的加密视频,那些碎片化的线索突然在脑海里拼凑成狰狞的图案。“你们……把孩子当容器?”
“聪明。”苏云瑶赞许地颔首,指尖划过培养舱壁,“但你只说对了一半。烟笼是钥匙,月痕就是锁芯,只有你们兄妹的源能共振,才能启动议会的‘源能核爆’。”她突然提高音量,旗袍上的缠枝莲仿佛活了过来,在布料上扭曲蠕动,“而我,会在那之前吸干你们的能量,成为新世界的神!”
月痕吓得浑身发抖,却倔强地挺直脊背:“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小姑娘突然咬破嘴唇,鲜红的血珠滴在屏障上,涟漪瞬间变成金色的波纹。
“傻孩子,别做无用功。”苏云瑶从冷藏柜里取出一管黑色药剂,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她的指甲开始变长,“这屏障……嗯?”
话音未落,能量屏障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沈青枫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正渗出金色的纹路,与月痕血滴扩散的波纹完美契合。脑海里的系统疯狂警报,却不再是警告,而是狂喜的震颤——【检测到同源能量共振,符合突破条件!】
“怎么可能……”苏云瑶踉跄后退,看着屏障上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她慌忙将黑色药剂全部注入脖颈,皮肤下立刻鼓起蚯蚓般的青筋,“这屏障是用噬星族鳞片做的,怎么会……”
“因为我们是兄妹。”沈青枫的声音平静却充满力量。他能感觉到月痕的心跳通过能量波传来,像擂鼓般与自己的心跳重合。那些曾经让他痛苦的源能反噬,此刻正顺着血脉逆流,在丹田处汇聚成温暖的光球。“你这种只会利用别人的人,永远不会懂。”
月痕突然不哭了,她伸出小手贴在屏障上,与哥哥的手掌隔着光晕重合。双丫髻上的红头绳无风自动,与沈青枫机械臂上的纳米鱼线缠在一起,形成金色的绳结。“哥,还记得小时候你教我的那首诗吗?”
“当然记得。”沈青枫的眼眶发热,那些被饥饿和寒冷掩埋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在垃圾处理区的管道里,他抱着发着高烧的妹妹,用生锈的铁片在地上划写诗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兄妹俩的声音同时响起,能量屏障应声炸裂!
金色的光茧从爆炸中心升起,将兄妹俩温柔地包裹其中。沈青枫感觉到机械臂正在重组,那些来自古文明的纳米鱼线与月痕的发丝编织成新的铠甲;月痕则惊喜地发现,胸口的剧痛正在消退,哥哥的源能像温水般淌过四肢百骸,修复着被反噬撕裂的经脉。
“不——!”苏云瑶发出尖利的嘶吼,她的身体正在异化,后背裂开两道血口,伸出骨节分明的翅膀,“那是我的能量!给我停下!”
光茧突然收缩又猛地膨胀,金色的冲击波将苏云瑶狠狠掼在墙上。旗袍上的缠枝莲图案彻底活了过来,变成无数细小的藤蔓钻进她的皮肤,她的惨叫声渐渐变成非人的嘶鸣。
光茧内,沈青枫低头吻上月痕的额头。小姑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笑靥如花,双丫髻上的红头绳此刻已变成流光溢彩的发带。“哥,我好像……能控制源能了。”
“我知道。”沈青枫的机械臂弹出半透明的光刃,上面倒映着妹妹清澈的眼眸。他能看到光茧外江清的箭已经搭在弦上,孤城的拳头包裹着雷光,连烟笼也从培养舱里坐了起来,银色的瞳孔重新亮起。“我们一起出去,收拾那个坏蛋。”
月痕用力点头,小手握住哥哥的手腕。两人的源能在光茧中形成完美的循环,像太极图般旋转不息。当光茧最终散去时,沈青枫的机械臂已进化成流光闪烁的战刃,月痕的双丫髻间则悬浮着三枚晶莹的能量珠,正是她平时吃的抑制剂的颜色,却散发着温暖的光芒。
苏云瑶挣扎着从墙洞里爬出来,她的脸一半已经变成鳞片,另一半却还维持着人类的模样,显得格外诡异。“怪物……你们才是怪物!”她挥舞着骨翼冲过来,利爪带起腥风。
沈青枫将月痕护在身后,战刃划出优美的弧线。他没有直接攻击,而是用刀背重重拍在苏云瑶的膝盖上。女医生惨叫着跪下,那些钻进皮肤的藤蔓突然疯狂生长,从她的七窍中钻出,开出妖异的黑色花朵。
“这是你自己选的。”沈青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他想起玉阶牺牲时的爆炸,想起春眠老人浑浊的眼睛,那些被苏云瑶伤害过的人此刻都化作战刃上的流光。
月痕突然捂住嘴,眼泪再次涌出。但这次不是悲伤,而是怜悯——苏云瑶的身体正在崩溃,黑色的藤蔓吸干她的血肉后,开始互相吞噬,最终变成一滩蠕动的黏液。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像劣质的火药。
沈青枫收起战刃,蹲下来帮妹妹理好歪掉的发髻。月痕的手指轻轻抚过他机械臂上的纹路,那里还残留着刚才共振时的温度。“哥,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沈青枫把妹妹抱起来,转身走向目瞪口呆的同伴们。江清的箭不知何时已经放下,孤城挠着头傻笑,烟笼则默默地递过来一块干净的手帕。阳光透过诊所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拼出破碎的光斑,像极了他们支离破碎却又重新拼凑的人生。
远处传来城防军的警报声,却不再刺耳,反而像新生的号角。沈青枫低头看着怀里的妹妹,她已经在他肩头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双丫髻上的红头绳随风飘动,与机械臂上的流光交相辉映,谱写出新的诗篇。
同源血脉自相通,
破茧同辉贯长空。
善恶终有轮回日,
且看朝阳破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