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霖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
“你既如此在意这张脸，如此想毁掉她的脸……”
他手腕微动，那长针，在烛火下划过一道寒芒。
“我便让你，永远记住，‘脸’是如何一点点、从里到外烂掉的滋味。”
话音落下的瞬间，石霖手指如电，长针刺入了娇娇头顶一个极其隐秘的穴位。
“唔——”
娇娇的身体猛地一僵，寒意和麻木感传来，让她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紧接着，那原本只集中在脸上的、深入骨髓的奇痒，轰然炸开！
瞬间蔓延至全身每一寸肌肤，比之前强烈十倍，百倍，甚至万倍。
仿佛有亿万只毒虫，同时从她的骨髓深处钻出，疯狂地啃噬、爬行。
“啊……啊……”
娇娇的喉咙里发出绝望到极致的声音，眼球因剧痒和恐惧而暴凸，几乎要挤出眼眶。
她想抓挠，手脚却无法动弹！
这种深入灵魂、无法缓解的奇痒，比最残酷的刑罚更令人致命。
娇娇感觉自己正在被活生生地、从内部一点点啃噬殆尽。
石霖面无表情地看着娇娇在床上因无法抓挠而痛苦地抽搐、扭曲，如同一条被撒了盐的蛞蝓。
他从容地收起布囊，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最寻常的施针。
“这‘附骨之蛆’，会伴你终生。”
石霖的声音依旧清冷，如同宣判，“每当你想起萧婳，看到镜子。
甚至只是听到她的名字，这蚀骨销魂的滋味，便会提醒你。
动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石霖不再看床上的娇娇，转身，白衣拂过，不染纤尘。
石霖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窗外的夜色里。
只留下那一声声压抑到极致、却比任何惨叫更令人绝望的声音。
杏花村，灯火如豆，映照着萧婳沉睡中依旧微蹙的眉头。
门被轻轻推开，带着一身夜露寒气的石霖走了进来。
屋内的药香和萧婳身上淡淡的气息，瞬间驱散了他周身沾染的冷冽。
石霖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萧婳苍白的睡颜。
他缓缓伸出手，指尖带着内力催发的温热，轻柔地拂过她微蹙的眉心。
指尖的温热传来，沉睡中的萧婳似乎有所感应，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呼吸也变得更加绵长安稳。
石霖的指尖停顿在她眉心，他俯下身，薄唇凑近她的耳畔，带着温柔。
“安心睡吧，害你之人，当归了……”
次日天亮，昨夜的回忆还在娇娇脑海。
起初是自己身上散发出味道，其次是石霖动手。
想来前半夜也是石霖的手笔，她真的后悔了，早知道不欺负萧婳了。
“药王谷，石霖。”
“附骨之蛆，伴你终生。”
“啊——”娇娇猛地发出一声惊叫，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脸上脓血再次渗出，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娇娇姐，你又怎么了？”王翠听到叫声连忙跑进来。
但此刻，这皮肉的痛楚，比起昨夜，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石霖，他回来了，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魔鬼，是来自药王谷的索命恶鬼，他不配做医者，他就是恶鬼。
娇娇死死抓住王翠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声音因恐惧而变调：“石霖，是石霖，他回来了。
小翠，他要杀了我，是他，一定是他，昨晚是他来了，是他害我。
之前的事，我的脸，肯定都是石霖做的，他要我的命，怎么办？
小翠，我现在怎么办？”
“石霖？”王翠一脸茫然，随即又惊又怕。
“娇娇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昨晚只有小玉和两个婆子守着你啊，没看到别人啊。”
王翠努力回忆，却只有她睡觉的场景。
“不，不是梦，是真的！是真的！”
娇娇歇斯底里地尖叫，“是他，只有他有这种手段，只有药王谷，你相信我呀，信我呀。
快，快给殿下传信，告诉他，石霖回来了。
他潜进府里害我，他要杀我，让殿下立刻回来。
不然我就要死了，真的会死的。”
她语无伦次，满心满眼都是绝望。
看着娇娇的惨状，王翠也不敢有丝毫耽搁，万一真是石霖，她也不会好过，连忙冲出去安排传信。
……
“殿下，娇娇夫人急报！”亲卫统领神色凝重地呈上一支细小的、绑着猩红翎羽的铜管。
赫连风心头一沉，迅速打开铜管，抽出里面的薄绢。
当看清上面所描述的内容时——
“石霖潜府，性命垂危，速归救我……”
轰！
石霖，萧婳的姘头，他竟敢潜入他的府邸，对他的女人下如此阴毒的手段。
一股被冒犯领地和权威的暴怒在胸中翻腾。
起初，他收到娇娇传来的信件，以为只是娇娇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脸痒，现在看来，这石霖真的是不简单。
“去，把厌一找来。”
“该死！”他狠狠一拳砸在桌案上，木屑飞溅。
娇娇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倘若娇娇死了，那他这么多天岂不是前功尽弃，功亏一篑。
“主子，您唤我何事？”厌一抬手行了个礼。
赫连风换了一副笑脸，“厌一，你去一趟府城，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娇娇性命。顺便查一下，石霖这个人。”
“请主子放心，属下定会办的妥当。”
赫连风挥了挥手，示意厌一退下。
数日后，揽月轩。
空气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恶臭的腐败气息，娇娇的脸现在已经缠着厚厚的绷带，如同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便吓得浑身发抖。
口中喃喃着“魔鬼”、“石霖”、“不要过来”之类的呓语。
她再也不敢提“萧婳”二字，甚至连镜子都不敢看一眼，仿佛那里面随时会映出那个白衣的影子。
一个身着暗紫色异族服饰、身形枯瘦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娇娇面前。
他脸上覆盖着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黑皮面具，只露出两只眼睛，正是赫连风的蛊师——厌一。
厌一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泛着诡异青黑色的手指，轻轻搭在娇娇的手腕上。
那触感冰凉滑腻，如同蛇类爬过，让娇娇猛地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