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杯养胃茶后,周浅的生活悄然改变。每天早晨,办公室上都会准时出现温热的早餐粥;下午三点,何粥粥会默默送来搭配好的茶点;就连他加班时,也会发现保温盒里装着家常小菜。
起初周浅不习惯。他独来独往三十年,早已习惯用咖啡因和止痛药支撑身体。但何粥粥的关心像春雨,无声的渗透他冰封的世界。
“周总,该吃午饭了。”何粥粥推开办公室门,手里提着餐盒:“今天有您喜欢的清蒸鱼。”
周浅从文件中抬头,看到她鼻尖沾着细汗。显然是一路小跑回来的,只为让饭菜保持温度。
“你可以让前台送。”他接过餐盒,触到她还带着凉意的手指。
“外卖员不知道您对葱过敏。”她自然得拿出餐具摆好:“鱼腹部的刺都挑过了。”
这种细致的体贴让周浅喉头发紧。他想起童年时,母亲总把挑完刺的鱼放进他碗里。后来母亲去世,再也没有人记得他挑食的毛病。
“一起吃。”他拉开旁边的椅子。
何粥粥眼睛微亮,很快摇头:“我和同事约好了....”
“餐厅的菜太咸。”周浅面不改色的撒谎:“你上次说胃不舒服。”
这个借口很拙劣,但何粥粥顺从的坐下了。阳光透过百叶窗,把两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温馨的剪影。
渐渐地,周浅开始期待这些时刻。他会故意“忘记”吃早餐,等何粥粥带来担忧的三明治;会在会议间隙看时间,等她准时出现提醒休息。有次他发烧,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凉毛巾敷在额头,有人轻声哼着催眠曲。
那是母亲去世后,他第一次在病中被人照顾。
某天深夜加班,周浅胃病复发。他习惯性去摸止疼药,却摸到一张便签:“药在左边抽屉,但先喝粥。”落款画着个笑脸。
保温盒里的山药粥还烫着,旁边放着叠成方形的毛毯。周浅裹着毛毯喝粥,突然发现玻璃窗外有个人影——何粥粥趴在工位上睡着了,手边还摊着食谱。
那一刻,某种坚硬的东西在他心中融化。他打开监控系统,把这段影像存进加密文件夹。此后每当躁动难耐时,他就看着画面里她安静的睡颜,奇迹般平静下来。
周五团建,同事起哄让周浅唱歌。他正要冷脸拒绝,何粥粥突然站起来:“周总嗓子不舒服,我替他唱。”
她唱的跑调,但眼睛亮晶晶的。周浅在角落里看着她,第一次觉得嘈杂的环境也不讨厌。有男同事想给何粥粥灌酒,他直接上去接过酒杯:“我的人,我护着。”
全场静默中,何粥粥耳根通红的拽着他的衣服:“周总,您醉了....”
“没醉。”他低头看着她:“我说的是真心话。”
那晚他第一次送她到楼下。巷口路灯把影子拉长,何粥粥小声的说:“您今天太冲动了....”
“嗯。”周浅把围巾解下来绕在她的脖子上“冲动是因为你。”
这句话让两人都愣住了。何粥粥揪着围巾落荒而逃,周浅在车里坐到天亮。他摸着残留她温度的围巾,像瘾君子贪恋最后一口毒品。
周一清晨,何粥粥在办公桌上发现一张黑卡和字条:“买食材用。”她正要拒绝,周浅发来短信:“想天天喝你煮的粥。”
这种直白的依赖,比任何情话都动人。
当周浅在会议室发作头疼时,他学会直接看向何粥粥。她会适时递上温水和药,手指轻轻的按在他的太阳穴上。全场的高管目瞪口呆,而周浅闭眼想:原来示弱的感觉,那么好。
某日他偶然听到员工闲聊:
“周总最近脾气变好了。”
“何助理的功劳啊,上周我的文件出错都没有挨骂。”
“果然爱情让人温柔...”
周浅默然。不是爱情,是溺水者抓住浮木的本能。他贪恋这份温暖,就像沙漠旅人贪恋泉水。哪怕知道可能渴死,也不停下索取的手。
而何粥粥在日记里写:“今天他主动说要吃蔬菜。真好,像在养大型宠物。”
她不知道,宠物终将会变成猛兽。当占有欲超出理性时,温暖也会成为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