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粥粥在总裁办的第三天，已经犯下了第五个错误。
“这份合同附录的页码顺序错了。”周浅的声音平静无波，将文件夹轻推至桌沿，“重新整理。”
“对不起，周总，我马上重做。”何粥粥接过文件，手指微颤。这已经是今天上午第二次被退回文件了。
她抱着文件快步走出总裁办公室，感觉背后似乎有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回到工位，她沮丧地发现自己的确把附录三和附录四的顺序弄反了——如此低级的错误，连她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又被退回来了？”琳达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何粥粥无奈点头：“页码顺序错了。”
琳达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但眼神中的疑问再明显不过：这样一个频频出错的小助理，为何能留在总裁办？
午餐时分，何粥粥独自一人坐在餐厅角落，耳边飘来不远处几个其他部门同事的窃窃私语。
“......就是她，把红酒泼在周总身上那个。”
“不是说被调去总裁办了吗？怎么还没被开除？”
“我听总裁办的小王说，她这几天一直在犯错，但周总居然一次都没发火。”
“真的假的？周总不是最不能容忍工作失误的吗？”
何粥粥低头戳着餐盘里的米饭，食不知味。那些议论并非空穴来风，她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寻常。
自从调来总裁办，她似乎变得特别笨拙。文件排序错误、会议记录漏掉要点、甚至昨天还把一位重要客户的来电转接错了分机——每犯一个错误，她都吓得半死，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却始终没有降临。
周浅的反应冷静得令人费解。他最多只是指出错误所在，要求重做，语气甚至没有太大起伏。这种异乎寻常的“宽容”，反而让何粥粥更加不安。
下午两点，每周例行的高管会议即将开始。何粥粥负责准备会议材料并做会议记录。这是她调来总裁办后接手的第一个重要任务，琳达特意提前一天详细交代了注意事项。
“会议记录务必准确完整，特别是各总监的汇报要点和周总的指示。”琳达叮嘱道，“周总对会议记录要求极高，之前有个秘书就是因为记录不完整被调职的。”
何粥粥紧张地点头，提前半小时就检查好了所有设备和工作材料。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直到轮到营销总监汇报时，何粥粥的录音笔电量突然告急。她慌忙翻找备用电池，却因为手抖而将电池掉落到地上。这一分心，她漏记了营销总监汇报中的一个关键数据。
会后，她对照着时断时续的录音，勉强补全了会议记录，但那个缺失的数据成了记录中的空白点。
“完了......”她看着打印出来的会议记录，内心一片冰凉。
按照流程，她硬着头皮将记录送进周浅办公室。周浅接过文件，一页页仔细翻阅。何粥粥站在办公桌前，像等待审判的囚徒。
当周浅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空白处时，何粥粥屏住了呼吸。
“营销部的季度增长率数据缺失了。”周浅指出问题，语气依然平静。
“对不起，周总，是我记录时的疏忽。我马上联系营销总监补上这个数据。”何粥粥连忙道歉。
周浅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你很紧张？”
何粥粥一愣，没想到周浅会问这个：“我......只是不想再犯错误。”
“错误是难免的。”周浅出乎意料地说，“重要的是如何纠正和避免重复犯错。”
他将会议记录放回桌上：“补充完整后，下午五点前发给我。”
何粥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样？没有训斥，没有警告，甚至没有一丝不悦？
“周总，我......”她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周浅已经重新低头审阅其他文件：“出去时把门带上。”
何粥粥恍惚地走出办公室，迎面碰上刚从法务部回来的琳达。
“会议记录通过了？”琳达看着何粥粥手中的文件，有些惊讶。
“有个数据缺失，周总让我补充完整后再提交。”何粥粥如实相告。
琳达的表情更加诧异：“周总对会议记录的要求一向严格，上次李秘书只是漏记了一个次要议题就被严厉批评了。”
这话让何粥粥心中的疑惑更深了。她回到工位，立刻联系营销总监补上了缺失的数据。完成记录后，她犹豫片刻，又仔细检查了三遍，才通过内部系统发送给周浅。
十分钟后，系统显示周浅已查阅并批准了这份会议记录。
何粥粥盯着电脑屏幕，心中五味杂陈。周浅的这种“宽容”让她感到莫名不安，仿佛自己正站在一片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湖面上，不知何时会坠入深渊。
与此同时，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开始注意到这种异常。茶水间里，几个秘书助理交头接耳：
“周总对她特别容忍，你们发现了吗？”
“是啊，要是以前，犯这么多错早就被赶出总裁办了。”
“难道真的像楼下传的那样，周总对她......”
议论声在何粥粥走进茶水间时戛然而止。同事们迅速散开，留下她独自站在咖啡机前，心情复杂。
她接满一杯水，轻轻叹了口气。无论周浅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如此宽容，这种特殊的“优待”反而让她感到更加压力和不安。
她宁愿周浅像对待其他员工一样对她严格要求，也好过现在这种如履薄冰的未知状态。
回到工位，何粥粥下定决心：无论周浅是出于什么原因对她特别容忍，她都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工作能力，不能再依赖这种不明不白的“宽容”。
她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明天需要的文件，眼神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