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声事件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息。表面上,团队恢复了运转。周深的嗓子在强制禁声和药物调理下逐渐好转,行程依旧密集,通告一个接一个。但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悄然改变。
最明显的变化,来自周深。
他开始下意识地在自己和队友之间,筑起一道无形的墙。
排练室里,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和大家一起坐在地板上讨论细节,而是站在镜子前,用简洁、甚至有些生硬的工作指令代替交流。
“周浅,低音部再沉一点。”
“卡布,第三段和声进拍慢了0.1秒。”
“星星,高音部分单独练十遍。”
“可可,舞蹈动作幅度控制一下。”
他的语气平静,专业,却没有任何温度。目光扫过队友时,不再有之前的关切和默契,更像是在检查一件件需要调整的乐器。排练一结束,他总是第一个拿起外套,低声说一句“我先走了”,便匆匆离开,留下一个疏离的背影。
敏感的周星星第一个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深。一次,他鼓起勇气,在周深独自对着谱子发呆时,端着一杯温水走过去,小声问:“深深哥,你……嗓子好点了吗?”
周深抬起头,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迅速恢复了平静,接过水杯,扯出一个公式化的微笑:“好多了,谢谢。你去练你的部分吧。”
那笑容,客气而遥远。周星星的心猛地一沉,端着空托盘的手指微微发凉。他默默地退开,一种被拒绝的委屈和更深的不安笼罩了他。他不敢再轻易靠近,只能在角落里,更加沉默地练习,生怕自己再出一点错,成为压垮周深的又一根稻草。
周浅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在一次深夜从录音棚回公寓的车上,他看着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眉头却紧锁的周深,直接开口:“你到底怎么了?嗓子的事已经过去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周深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回答:“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累不是借口。”周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我们是队友,有问题可以一起扛。你现在这样,把自己封闭起来,算什么?”
“我说了,我没事。”周深的语气加重了些,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疲惫,“管好你自己的部分就行。”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周浅试图沟通的意图。他脸色一沉,扭过头看向窗外飞逝的霓虹,不再说话。车厢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周浅感到一种挫败和恼怒,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讨厌周深这种莫名其妙的疏远。
连最活泼的周可可,也渐渐安静下来。他试图用玩笑活跃气氛,但周深要么只是敷衍地扯扯嘴角,要么干脆没有反应。公寓里失去了往日的吵闹(即使是争吵),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公式化的安静。周可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常常一个人戴着耳机,眼神放空。
卡布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试图用行动维持着团队的运转,默默承担了更多协调工作,但他沉稳的力量,此刻似乎也无法穿透周深筑起的那道心墙。
一种无形的隔阂,冰冷而坚硬,横亘在四人之间。团队的氛围降到了冰点,比星光广场首秀失败那次更加令人窒息。那时,至少他们还能抱团取暖,共同面对外界的压力。而现在,压力仿佛来自内部,来自他们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核心。
成功的巅峰,本该是并肩俯瞰风景的时刻,他们却仿佛站在了孤岛上,被无形的迷雾隔开,看不清彼此,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这堵由疲惫、压力和无法言说的秘密砌成的墙,正悄然侵蚀着“卡布叻”赖以生存的根基——信任与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