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的阶段性考核,我们将以小组形式进行。”
舞蹈老师的话音在练习室里激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七个女孩站成一排,表情各异,紧张与期待交织在空气中。
“这次考核不仅看个人表现,更注重团队配合。所以,我们需要一位队长。”老师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苏轻语身上,“轻语,你经验最丰富,这次由你来担任队长,负责分词和编舞调整,有没有问题?”
苏轻语向前迈出一步,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谦逊与自信:“谢谢老师信任,我会尽力带领大家做到最好。”
何粥粥站在队伍末尾,悄悄握紧了汗湿的手。成为苏轻语组员这个事实,让她本能地感到不安。
分组会议在当天下午进行。苏轻语将打印好的歌词和舞蹈走位图分发给每个人,笑容温和得像位体贴的学姐。
“这首歌的副歌部分很有爆发力,我觉得粥粥很适合。”苏轻语用笔圈出歌词本上最复杂的一段高音,“你的声音有种独特的穿透力,这段交给你来唱,一定能成为我们组的亮点。”
何粥粥接过歌词本,心里一沉。那段高音不仅音域极高,还需要在剧烈舞蹈动作的同时保持稳定,是整首歌最难的部分。
“轻语姐,这段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她试图婉拒。
“别担心嘛,”苏轻语亲切地揽住她的肩膀,“我相信你的潜力。况且,周总不是也一直强调要挑战自我吗?这是个好机会。”
苏轻语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甚至带着鼓励,让何粥粥无法在众人面前再作推拒。
更糟糕的还在后面。在分配舞蹈走位时,苏轻语将最复杂的一段独舞部分交给了何粥粥——那需要连续完成三个旋转后接一个深蹲起立,紧接着是一段需要极强核心力量的wave动作。
“这段独舞正好配合你的高音部分,舞台效果一定会很炸。”苏轻语微笑着解释,眼神却锐利地捕捉着何粥粥脸上的每一丝变化。
其他组员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谁都看得出来,苏轻语将最难的部分都堆给了何粥粥,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成了何粥粥的地狱。她每天最早到练习室,最晚离开。高音部分反复练习到嗓子沙哑,舞蹈动作重复到双腿发抖。有两次,她在做深蹲起立接wave时差点因脱力而摔倒。
苏轻语却总是“适时”出现,带着关切的表情:
“粥粥,你的音准还是不太稳哦。”
“这个挥动动作需要更柔美,你现在做得太僵硬了。”
“要不要再练习几次?我可以陪你。”
每当何粥粥想要稍作休息,苏轻语总会用最温柔的语气,提醒她“不要辜负周总的期待”或“我们组就靠你这段出彩了”。
压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何粥粥的睡眠严重不足,黑眼圈越来越重,甚至在训练间隙都会不受控制地打盹。她吃得很少,一方面是因为压力,另一方面是害怕摄入过多影响体型,导致舞蹈动作做不到位。
考核前夜,何粥粥又一次独自留在练习室。她已经连续练习了八个小时,嗓子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涣散。
她尝试那个深蹲起立接挥动的动作,却在起身时眼前一黑,踉跄着摔倒在地。手肘磕在硬木地板上,传来一阵锐痛。
何粥粥没有立刻爬起来,她坐在地上,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感涌上心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但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又是那个陌生号码:
“真正的强者不是不会跌倒,而是跌倒后还能站起来。相信你的声音,它比任何刁难都更有力量。”
这条短信像一束微弱的光,照进了她黑暗的困境。何粥粥擦干眼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深吸一口气。
然后,她回到练习室中央,重新播放音乐。这一次,她不再去想苏轻语的刁难,不再去担心周深的关注,也不再畏惧即将到来的考核。
她只是闭上眼睛,感受着音乐的流淌。当她再次开口歌唱时,声音里多了一些东西——不是技巧,而是一种从磨难中生长出来的坚韧。
第二天,考核如期而至。何粥粥站在后台,能听到前面小组表演传来的音乐和掌声。苏轻语正在给组员做最后的动员,笑容依旧完美无瑕。
何粥粥轻轻抚摸着锁骨下方——那里空无一物,但她却做了一个像是抚摸项链的动作。这是她紧张时不自觉的小习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动作从何而来。
“下一组,准备上场!”工作人员的声音传来。
苏轻语回头看了何粥粥一眼,眼神复杂难辨。何粥粥则挺直脊背,走向那片灯光璀璨的舞台。
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已做好准备,用她的声音为自己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