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王举手持灵氲定星盘,步出静室,来到院中。
看着地上那具肥胖且残破不堪的尸体,他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太不对劲了!”
此獠好歹是三境运道修士。
运道三境,为改运境。
最擅长的便是趋吉避凶、扭转运势。
即便落入杀阵,面临绝境,也当有几分压箱底的手段来抵挡杀劫、甚至尝试扭转死局才对。
比如燃烧气运暂时提升实力,或者施展某种金蝉脱壳的替劫秘法。
可刚才这胖娘子的表现,虽然看似拼死抵抗,却始终未曾动用任何真正属于运道高手的玄妙手段,更像是一个空有修为、却不通精妙术法的蛮夫,最终被阵法硬生生耗死、一击毙命。
“这……死太干脆了,干脆得有些不合常理。”
王举玄鉴瞳幽光闪烁,看着地面上的尸身。
尸身血肉模糊,气息全无,确是三境肉身不假,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回想起刚才气运溃散时的景象:
那驳杂的灰黑运势与暗金流彩,确实如同无根之木般迅速消散,但消散的过程……似乎过于平淡了,少了几分三境修士本命气运崩散时应有的、对周围天地气机产生的细微影响。
就仿佛,这气运本身就不怎么“根深蒂固”,反而更像是一层伪装出的虚相。
“假身?”
“这人怕是替死鬼,来试探我虚实的。”
王举上前搜了一下尸体,身上果然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他确定了自己推算。
“那胖娘子真身,恐怕早已看破了我布下的杀局。”
“恐怕她此刻正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甚至可能在谋划着反击!”
王举豁然起身,眸中寒光大盛,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疯狂扩散开来,同时全力运转玄鉴瞳,扫视城中气运变化。
片刻后,他敛眸,搜查也是一无所获。
运道三转,遮蔽起气运,他焉能看的见。
毕竟,他运道尚未入道。
王举缓缓收敛了如潮水般铺开的神识,眼中炽盛的寒光也逐渐沉淀下来,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
他立于院中,夜风吹拂,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是我低估你了。”
王举心中不带丝毫恼怒,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慎与自省。
他回想起整个布局:
利用玉玑子的传讯符宝、模拟其语气、布下杀阵……每一步看似周密,却都建立在“胖娘子会急切不加思索”的前提上。
他以常理度人,却忽略了对方是精于算计、操弄运势的运道修士。
这类人,或许贪婪,或许狠辣,但对自身祸福的直觉远超寻常修士,其谨慎程度更不能以常理揣度。
“再一个,我那杀局,杀意虽藏,然劫煞之气已生,于寻常修士或可隐瞒,于同阶或更高明的运道修士眼中,恐怕如暗夜明灯。”
……
“无妨。”
王举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既已知错,便有改正之机。”
“她此番派假身试探,虽保全自身,却也暴露了她的谨慎与恐惧。否则,何须用替身过来?”
“我忌惮她,她也同样忌惮我!”
王举立于尸骸之侧,眸中幽光流转,掠过一丝见猎心喜的锐芒。
“妙极!”
“若对手皆是土鸡瓦狗,这漫漫道途,岂非如饮白水,索然无味?今日得遇此等精于运势、狡诈如狐之辈,方是天道予我之磨刀石!”
“传送之资虽足,然此刻若退,反而辜负了这般难得的对手!”
“运道之争,诡谲莫测,正可磨砺吾之道途,淬炼斗战心智。”
“你以替身探我虚实,我亦窥得你几分根底。”
“你惧我魔运之凶戾,我亦忌你运道变化之奇诡,如此,才好!”
胖娘子那运道法门,能窃转气运,操弄命理,正合他囊括万法、熔铸己身的魔道根基。
此等机缘,此人此局,皆让他生出一种久违的期待。
心念既定,一股愈发深沉内敛、却暗藏蓬勃战意的魔意自王举周身升起。
……
与此同时,远方密室中,胖娘子脸色苍白,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额际尽是冷汗。
通过“血影窥运符”最后传来的破碎景象与那股令人窒息的感知,让她心神惊惧。
“六道同修!”
“还有吞天魔运,这……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胖娘子脑海中回想着那几种交织碰撞的道韵,尤其是那佛魔一体运势,让她发自运道修士本能的畏惧。
替身三胖死亡,不仅没让她摸清王举底细,反而似揭开了深渊一角,窥见了其下更令人绝望的恐怖。
那魔头根脚之诡异、实力之难测,远超她最坏的想象。
“绝不可与之正面为敌,否则我会死在他手下!”
到了她现在的境界,胖娘子能隐约感受到自身死运。
性命攸关,什么仇恨、财富,基业,皆是虚妄。
明哲保身,成了她此刻唯一的念头。
胖娘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速思索:“此等魔头,如同过江强龙,绝不会久困于黑岩城这等浅滩。”
“他必有更大图谋,此地或许只是其暂时落脚之处。”
“我若暂避锋芒,隐匿起来,待其离去,或可保全性命,甚至有机会重回此地。”
但就这么狼狈逃窜,她心有不甘,更何况那魔头似乎盯上了她的《饲运魔诀》。
想着,胖娘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