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居所,王举盘膝而坐,缓缓闭上双目。
与丘舞一战,尤其是最后那记人剑合一、引动九幽寂灭本源的玄刹一剑,其蕴含的极致死寂、万物归虚的意韵,如同最深刻的烙印,留在了他的感知深处。
他心念沉入识海,仔细回味着那一剑的神意。
那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一种趋于本质的“终结”,似是万物运行的最终归宿,是湮灭一切生机与活动的绝对沉寂。
“玄刹剑意,与我寂灭神意有相合之处……”
“玄刹……寂灭。”
王举心中默念,他所领悟的“寂灭神意”与此相比,显得粗糙而片面,更多偏向于杀伐与毁灭,却少了那份源自大道本源的“归寂”真谛。
此刻,对照玄刹剑意,他识海中那原本模糊的“寂灭神意”种子开始剧烈震颤、重构、升华!
“嗡——”
他周身气息陡然变得幽深起来,不再是之前的狂暴杀戮之意,而是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热声息的绝对沉寂。
房间内的光线似乎微微扭曲,向着他的身体坍缩。
神意衍化,不知道过了多久。
王举缓缓睁眼。
双眸开阖之间,竟似有虚空生灭的幻影一闪而逝,周身那令人不安的沉寂感如潮水般收敛。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气息离体竟未带动丝毫空气波动,仿佛直接湮灭在了空中。
“寂灭神意,小成。”
感受着识海中那枚更加凝练、强大的神意之种,王举心中了然。
此番提升,并非量的增长,而是质的飞跃,更贴近寂灭大道本源。
虽然无法直接运用丘舞那玄刹剑体的诡异剑招,但他对“寂灭”的理解和运用,必将更上层楼。
日后对敌,乾枪之中若融入此等升华后的寂灭真意,其威力……恐难以估量!
……
寂灭神意小成,王举来不及喜悦,忽然他灵觉微动。
大道如网,诸道如目。提其一纲,则万目皆张!
今日神意小成,王举却感受到了气道入道的契机。
气道修行,靠的是水磨功夫,无法像武道一般勇猛精进,故而王举虽日日修持,也一直差了临门一脚。
没想到,今日神意突破,却感知到了契机。
神意小成,他灵觉变得愈发细腻精微,如初春之风,无声无息拂过周身天地,将那弥漫于虚空中的稀薄灵气逐一感知、捕捉,纳入自身意念的掌控之中。
意气相合,他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圆融状态
“引气贯脉,炼炁归元!”
王举全部心神彻底沉浸下去,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外界。
他的灵觉化作无数比发丝更纤细的丝线,在虚空中缓缓编织,形成一个无形而精妙的力场。时而轻柔包裹,安抚着灵气本能的躁动;时而微微收紧,引导着它们循着特定轨迹流转。
那些天地灵气,原本如同顽劣不驯的野马,此刻在这极致细腻的灵觉驾驭下,竟一点点被驯服,变得温顺柔和,与他心意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
整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即便以王举饕世道体打下的雄厚根基,也感到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虚脱,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这凝意引气之功,果真消磨心神……”
王举心中不止一次如此感慨。
但他心志何其坚毅,这点疲惫丝毫未能动摇其心。
灵觉丝线依旧精准而稳定地操控着,不断调整着与灵气的共鸣频率。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灵气也彻底与他的心意水乳交融,再无分彼此之际——
嗡!
王举体内似乎传来一声轻微却清晰的震鸣!
那被驯服的缕缕灵气,终于顺着《大荒吞天诀》的路径,温顺地涌入他早已打通的经脉之中,如同百川归海,沿着玄奥的路线运转周天,最终沉入丹田气海。
就在灵气沉入气海的刹那,一种奇妙的蜕变发生了!
那原本无形无质的灵气,在功法运转与心神淬炼下,竟被炼化提纯,化作了一缕极其细微、却无比精纯、蕴含着蓬勃生机的秘力。
“真炁!”
这缕真炁呈淡金之色,细微如游丝,却沉重无比,仿佛蕴含着山岳之力,又灵动非凡,在他丹田内缓缓盘旋,自行吐纳,与天地交辉。
练气境!
成了!
至此,王举终于跨越凡俗界限,成功炼出第一缕本命真炁,正式踏入了练气士的行列!
就在真炁生成的这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的生命本源发生了质的飞跃!
一股前所未有的蓬勃生机自体内深处涌出,冲刷着四肢百骸,洗练着血肉筋骨。冥冥中,一道无形的枷锁似乎被打破,寿元极限骤然提升!
成就练气士,得寿三百载!
王举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内蕴,神采奕奕,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感受着丹田内那缕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本命真炁,以及体内澎湃的生机,嘴角扬起一抹畅快的弧度。
“此炁非凡炁,乃是大荒吞天诀练就的异种之炁!”
它并非清灵飘逸,亦非绵柔似水,而是呈现一种沉凝的暗金之色,细微如丝,却重若千钧,在丹田内缓缓流转时,竟发出如同铅汞滚动般的低沉嗡鸣。
真炁表面,隐隐有荒古苍茫的气息流转,更深处则潜藏着一股暴烈如地火岩浆般的恐怖能量,仿佛随时可能喷薄而出,焚灭万物。
此乃大荒真炁!
其性如荒古凶兽,霸道绝伦!
此炁有三种真性。
其一,摧枯拉朽,破灭万物!
王举心念微动,尝试引导一丝大荒真炁流转至指尖。
霎时间,他指尖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波动。
他毫不怀疑,若以此真炁外放对敌,同阶修士的护体灵光在其面前恐薄如纸帛,触之即溃!
甚至一些品阶稍低的灵器符宝,若被这蕴含荒古气息的暴烈真炁正面击中,也极可能灵性大损,乃至被直接腐蚀、崩解!
其二,反哺己身,气血如龙!
这大荒真炁虽极端霸道,破坏力惊人,但其核心深处,却蕴藏着荒古时代最原始、最蓬勃的生命力量。
真炁流转周身时,不仅未损伤经脉,反而在不断冲刷、淬炼着他的筋骨皮膜,五脏六腑!
丝丝缕缕的荒古生机融入血肉,带来阵阵灼热酥麻之感。
王举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体魄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变得更强,气血愈发旺盛奔腾,隆隆作响,竟不输于专修炼体之术的体修!
其三,苍茫威压,镇魂慑魄!
大荒真炁自行运转之际,一股源自荒古的苍茫、厚重、原始的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不仅护持着王举的肉身,更笼罩守护着他的神魂识海。
在这股威压之下,寻常迷幻之术、惑心之法恐怕难以侵入,等闲的神魂攻击撞上这股苍茫意志,也如同浪花拍击亘古礁石,难以撼动其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