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机场。
程国强站在机场到达层的出口栏杆外等人，连接机牌都懒得举。
就他那身高外加发福的面相，站在人群里像一堵人形隔音墙，想不被注意都难。别说举牌了，他往那儿一站，谁来了都得先瞄他一眼。
顾远舟连假都没请，跟同组的人打了声招呼让人代课，就一溜烟跑来苏市。
顾远舟，二十八岁，国内知名高校数学系副教授。未满三十就破格晋升副高职称，引得学界侧目，一度在圈内传为话题。别人忙着刷论文数量，他却凭一篇刊登于《Annals of mathematics》上的原创新成果，直接敲开了国际数学界的大门。
他的主攻方向是偏微分方程与动力系统，在数理逻辑和组合数学上也有所建树，几乎称得上是理论型通才。
博士毕业于京市大学，随后赴德国克莱纳数学结构研究所（简称：KImS）工作两年，回国后被京市大学以“青年杰出人才计划”高薪引入。
顾远舟和程国强同出一门，都是孙启年教授的学生。
程国强年长他四岁，走的是偏应用路线，如今在苏市一中挂职任教，兼任数学组组长，既负责教学计划与试题命制，又带领团队开展教研培训，全力提升教学质量和推动教育改革。
按理说，两人研究方向不同，职场路径也已分叉，联系本该逐渐淡了。可顾远舟一向尊重这位“胖师哥”，因为程国强在读研究生时就认识他，作为学长的程国强曾帮刚入学的顾远舟解决了不少麻烦。
他们的关系说不上亲密，却有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平日基本不联系，但一旦遇到问题，总能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并肩作战，互不拖后腿。
顾远舟一走到出口，远远地就看见自己那位山一样的师哥。
看样子，师哥在苏市过得十分的滋润啊，横向发展得愈发可观，气场几乎把旁边的人都压低半个头。
顾远舟站定，默默地打量了他两秒，嘴角一扬，“师哥，苏市的美食是不是特别多呀？”
程国强一愣，挑眉看他，“我还以为你小子一见面会先问问学生怎么样，怎么一过来就惦记着吃的？”
顾远舟原本就不是个重口欲的人，沉起心研究数学来，连饭点都能忘记。现在转性了？
也不对，程国强仔细瞧了瞧那张脸，还是熟悉的清瘦轮廓，骨架修长，身板薄得像风一吹就能飘。
顾远舟笑嘻嘻地回答，“这不是看到你都‘胖若两人’了，忍不住好奇一下嘛。”
“你这臭小子。”程国强哼了一声，嘴上嫌弃，眼里却藏不住笑。
两人已经三年没见，现在大家工作都忙，像这样聚在一起的机会很少了。
好不容易聚到一起，两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上，一胖一瘦站在一块儿，远远看去，宛如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走在机场大厅里，回头率奇高。
顾远舟拉着行李箱跟在师哥旁边，絮絮叨叨的，“说一说，那学生什么情况？”
“学生名字叫姜蕴宁，是今年苏市的中考状元。从入学摸底考开始，她所有理科科目都是满分。这次不小心混进来的数学题，她当场写出了三种解法。上次你们大学和我们一中联合出的测试卷，她四十分钟不到就做完了，全对。当时几个老师站在旁边看着她，基本上是题目一看完，立刻提笔作答，几乎没有额外的思考时间。她不仅聪明，还极具创造力和应变能力，真是难得的全能型人才。”
“真有你说的这么厉害？”顾远舟听他越说越玄乎，从昨天开始激动到现在的头脑，反而开始冷静下来，“你该不会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骗我吧？”
程国强顺手一个巴掌拍他头上，“你到时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骗你有什么好处？卖你都没有二两肉，说不定还得倒贴骨头处理费。”
“哇，师哥，你越来越歹毒了。我这叫‘浓缩就是精华’，你懂不懂？”顾远舟完全没有知名教授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武大郎那才叫‘浓缩’，你这是‘鲜榨’……”
“来来来，师哥，你张嘴让我好好瞧瞧，你这嘴里是含了百草枯吗？”顾远舟捂着心脏，在那里猛抽。
“得了得了，就你这演技，演死尸人家都嫌你死得不够像。”程国强带着他走到地下车库。
“我们现在去哪？”
“今天周五了，当然是去学校，现在赶回去苏市也才一点，还有时间，可以见一见，不然就得等到周一了。”
“哥，你果然是我的哥！”
***
下午第二节课课间。
姜蕴宁在给林晚晚讲解物理题，“……先要画出受力分析图，把所有作用力分解到两个方向上……”
等她终于讲完，数学科代表苏依依对她说：“蕴宁，程老师让你带着你这次月考的答题卡去数学教研组的办公室找他。”
虽然奇怪，但姜蕴宁没有多问，抽出答题卡便走了出去。
“咚咚咚！”
“吱呀”一声，门开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好，老师，是程老师让我过来的。”姜蕴宁轻声说道。
“你就是姜同学？”开门的是顾远舟，见到姜蕴宁，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虽然对她的能力尚待考证，但是他没想到首先受到冲击的会是视觉。
不是说聪明的都长得丑吗？
就像他和师哥程国强，长相和智商似乎成了反比。两人都算不上斯文，甚至有点邋遢。要不是学历和经历摆在那里，走到哪儿谁都不会相信他们是知识分子。一看就不像读书人，倒更像满脸风霜的老打铁匠。
姜蕴宁站在门口，身形纤细，气质温雅，眉眼间透着几分沉静和自信。她没有顾远舟想象中的书呆子模样，反倒更像是那种天生自带光芒的人。
顾远舟尴尬地挠了挠头，急忙收敛表情，努力恢复平静，“进来吧，姜同学。”
姜蕴宁微微一笑，声音清朗，“谢谢老师。”
顾远舟点点头，示意她进屋在沙发上坐下，原来关着的办公室门，现在也敞开着。
办公室里陈设简单，却透着一股严谨的学术氛围。墙上挂着几张数学家和科学家的画像，桌上堆放着厚厚的资料和笔记本。
“程老师去办个事，几分钟就回来。你先等一等。”